那天自尤利西斯提过‘他结婚之后’的问题，雪梨就再也没有见过他。
而她在学校熬了几个大夜之后，助眠香薰也做出来了。
来不及送去警察署给他，雪梨急着去医院。
姐姐温贝拉生病了。
也不过一个月没见，本来身材性感的女人瘦了不少。
但看着精神极好，在病房里跟邵丽娜兴奋说话。
“妈妈，姐姐……”
一扭头看到温雪梨，温贝拉瞬间噤声。
“你来干什么？”
女孩忙说，“妈妈跟我说你生病住院了，我……我很担心——”
“没事啊。”她打断雪梨，满脸轻傲开口：“只是怀孕了。”
呼吸一滞。
温雪梨猛地抬头，语气惊诧：“怀、怀孕？可是你还没结婚……”
按理说应该是好事情，只是太突然了。
她不太懂美国这边的习惯和风俗，看妈妈也很高兴……难道在这未婚先孕是无所谓的吗？
而且……女孩脑海中骤然浮现那次在夜店温贝拉的放浪形骸。
“你姐姐下月初就要订婚，对方势力非常庞大。”邵丽娜一双眼眸目光烁烁，她摸着温贝拉小腹，不难听出松了口气：“还是贝拉争气！有了孩子……你爸爸，我们温家，在美国就能横着走！”
听到后面几句话时，温贝拉表情有些不太平和，但也转瞬即逝。
母女俩显然沉浸在幸福幻想中。
雪梨把水果轻轻放在桌面上，转身忽然看见病房外光线昏暗的走廊里，站着一道清瘦颀长的身影。
在电闪雷鸣豁亮之际，光映射在他脸上。
眉骨深邃，混血的皮相摄人心魄。
女孩愣怔，这时病房的门开了。
再抬头那人居然消失不见了。
还没等反应过来，就听见医生开口：“都是温贝拉小姐的家属吗？”
“验血报告出来了。”这是一名女医生，她翻看着报告单，温声询问：“贝拉小姐，孩子父亲在吗？”
温贝拉一愣，“不在。”
“是这样的，麻烦联系下您的丈夫以及——”
她手顿了顿，“以及近月来您的性伴侣，都来医院做一下血液检查。”
“你什么意思？”
温贝拉还没开口，邵丽娜尖着嗓子站起来：“我女儿怀孕了，并且下个月订婚，哪来的乱七八糟性伴侣！”
“妈——”脸色不太对，温贝拉伸手刚开口，就看到女医生将报告单递过来。
“艾滋病定量检测的病毒载量极高，定性检测为阳性。”她声音没什么波澜。
“高危型阳性，如果贝拉小姐您觉得检测有问题，可以再安排一次镜和活检。”
“不可能！”
“你说我得性病？！”
“放屁！你他妈的庸医！放屁！”
“什么垃圾医院？我要向AMA（美国医师协会）举报你！”
她满脸通红，将单子撕个粉碎。
声音大到让病房外的人不由自主朝里面探头。
“姐姐，你冷静些，医生不是也说可能会有问题，我们再做——啊！”
话都没有说完，小姑娘一个踉跄，整个人被重重踹了脚。
大理石地砖冰冷坚硬，她‘咯噔’跌在地上，膝盖磕得闷响。
“你是什么东西，要你管我？”
“贱种！”
她阴骘着脸，看到雪梨摔倒还想踹几脚，被邵丽娜拦住。
“孩子，当心孩子。”
这才让温贝拉平复了些，没想到刚才一首没开口的女医生忽然道：“温贝拉小姐，您最好想一想肚子里孩子是谁的，这样也方便通知对方签署流产手术单。”
闻言，温雪梨瓷白的脸也紧绷，她艰难扭头看向姐姐。
温贝拉抬头，那双眼睛盯着医生：“你想做什么？你要杀了我的孩子？”
“您一没有吃药控制，二从报告单来看TCT并不正常，不建议现在怀孕。”
医生语速平稳，只是越是轻描淡写给她下定论，温贝拉就越是难以控制自己的情绪。
孩子是谁的……她怎么会知道！
这些年，她虽然纵情声色，倒也是挺注意的。
可最近这一年来也不知道是怎么。
就跟得了瘾，越来越放肆，戴套的不戴套的怎么爽怎么来，丝毫不顾忌。
前段时间在夜店，一晚上到底有几个人她清醒过来大脑一片空白。
不过，这孩子来的很是时候，找个机会跟尤利西斯单独相处。
再弄点药，男人嘛，怎么可能还会嘴硬。
到时候孩子是谁的，根本就说不清了。
可温贝拉怎么都没想到，自己居然中招得病了！
她的指甲深深抠进掌心。
突然，发出一声古怪的笑：“做梦。”
“这孩子是我的王牌，谁都别想抢走！”
“……有了孩子，我就没有后顾之忧，你这种贱民懂个屁！”
捂住肚子，蜷缩在墙角，她变得有些神经质。
邵丽娜和医生出去了，似乎有话要说。
雪梨看姐姐这样，眼睫眨着，站起来胸口怦怦震颤，本能的保全自己，不敢太靠近：“其、其实，我知道HIV在病情稳定没有病变的情况下是可以再怀孕的。”
“姐姐……我们先看病吧。”
说完，温贝拉慢慢转过头，雷雨闪电的光线在她脸上切割出明暗的棱线。
“装什么温雪梨？你那么懂，得过啊？”
“我没有！”
“呵呵……臭，我没好日子过你也不会有的。”温贝拉瞳孔里翻涌出浑浊的灰雾，恨意在眼底绞杀。
“想让我没孩子啊……我会让你赔的……”
温雪梨被逼到角落，浑身都在发抖。
眼底翻腾起恐惧。
这一刻，她终于确信，姐姐温贝拉是从骨子里恨她。
为什么……自己并没有对不起过她啊。
女孩连连后退，再也无法忍受推开门跑了出去。
邵丽娜看见，并没有叫她。
只是眯了眯眼盯着她的背影，过了好久：“谢谢您，劳伦医生。手术尽快安排。”
“好的夫人。不过温贝拉小姐子宫壁太薄，再加上之前也打过胎……就算病情控制住，未来怀孕的可能性也很低。”
“嗯。”邵丽娜没有意外，“大人的健康终归是更重要的。”
更何况，温家能生孩子的女儿，也不止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