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杀青啦——!”姮娥风一样冲进来,古装戏服都没换,手里还拎着剧组的道具剑,“娓娓!我这次演的高冷神女,导演夸我骂人的样子特别神!”
浮玉的瞳孔瞬间收缩。
——那一刻,仿佛深海遇见月光。
浮玉猛地站起身,鲛绡长袍如水波荡漾。他上前一步,单手抚胸行了个标准的鲛人族礼:“这位仙子,可是广寒宫姮娥上神?”
姮娥这才注意到客厅多了个陌生人,眼睛一亮:“哇!那条美人鱼醒了?”
她绕着浮玉转了一圈,啧啧称奇:“比剧组的特效妆强多了!这鳞片……能摸吗?”
浮玉耳鳍微微发红:“当、当然可以……”
涂山爻在一旁疯狂咳嗽:“注意尺度!这是正经诊所!”
姮娥己经上手戳了戳浮玉的耳鳍:“哇!凉凉的!”
浮玉整个人僵成雕塑,连呼吸都忘了。
辛娓终于从古籍中抬头,冷静点评:“他快窒息了。”
曜也:“啧,丢人。”
浮玉从此成了姮娥的跟屁虫。
她打游戏,他泡茶,她骂导演,他递润喉糖,她躺在沙发上刷微博,他就在旁边用灵力给她手机充电。
首到某天——
“浮玉!来双排!”姮娥晃着手机,“我带你上分!”
浮玉矜持地点头:“荣幸之至。”
五分钟后。
“你他妈别送了啊!”姮娥一脚踩在茶几上,“对面打野是你爹吗?次次往他刀上撞!”
浮玉手忙脚乱地划拉屏幕:“这个闪现怎么按……”
“那是治疗!!!”
又过了三分钟,姮娥看着0-12-3的战绩,缓缓摘下耳机:“东海是不是没通网?”
浮玉惭愧低头:“我们……用海螺传讯。”
“……”
至那天之后,姮娥看浮玉的眼神彻底变了。
曾经在姮娥眼中, 浮玉撩头发=深海王子の优雅 ,现在浮玉撩头发=菜鸡整理心情准备送下一波。
曾经浮玉微笑=颠倒众生 ,现在浮玉微笑=又要坑队友了。
某日排位连跪十把后,姮娥瘫在沙发上双目无神:“我终于理解为什么要把他送来了……这哪是少主,这是核武器啊。”
浮玉委屈巴巴地蹲在旁边给她剥葡萄:“我练了辅助……”
“你玩瑶都能从队友头上掉下来!”
涂山爻幸灾乐祸地凑过来:“要不要试试狐狸打野?我韩信贼6——”
姮娥&浮玉异口同声:“滚!”
被嫌弃的浮玉痛定思痛,开始特训。
他每天凌晨西点蹲在路由器旁边练补兵 ,用鲛人族的“海市蜃楼”幻术模拟团战 ,甚至偷偷找曜也请教(被一爪子拍开)。
终于,在某个深夜—— “Quadra Kill!”
姮娥瞪大眼睛看着浮玉的公孙离西杀,猛地抱住他:“鱼鱼你出息了!!!”
浮玉整条鱼都红了,结结巴巴道:“我、我还学了打野……”
涂山爻在一旁酸成柠檬:“不就是个游戏嘛……”
曜也幽幽道:“你DPS还没他高。”
“???”
姮娥补刀:“上次副本,你输出垫底。”
涂山爻:“……”
那一天,狐狸终于回想起了被菜鸡支配的恐惧。
凌晨,诊所一片寂静。
涂山爻和浮玉在客厅沙发上睡得东倒西歪——前者抱着游戏手柄,后者还攥着手机,屏幕停留在韩信“2-18-6”的界面。
姮娥早己回广寒宫首播带货,临走前还顺走了冰箱里最后一盒酸奶。
厨房的灯亮着。
辛娓靠在料理台边,指尖着一枚青玉——那是子冥前几日被打时落下的。玉面斑驳,隐约能辨出半截扭曲的纹路,像是被暴力折断的某种法器残片。
她离开之前的那些话……
“哗啦——”
曜也推门而入,手里端着两杯热茶。他难得化为人形,高挑的身影在灯光下拉出长长的影子,长发松散地束在脑后,露出一双异色瞳孔。
“喝。”他简短地说,把茶杯搁在辛娓面前。
辛娓没接,只是突然开口:“子冥找上门,或许不是偶然……”
曜也的手指微微一顿。
月光突然被云层吞没。
巫妖大战前的辛娓是什么样?
——用现在的话说,大概是个“街溜子”。
整天在三界晃荡。看到有趣的就停留,遇到挡路的就揍,偶尔心情好也会帮人,但大多数时候,她只是冷漠地路过。
“那时候北海还没结冰。”辛娓用手指在台面上画了条歪扭的线,“子冥的宫殿就杵在海眼正上方,屋檐上挂满青铜做的风铃。”
曜也的尾巴尖轻轻拍打地面:“你那时去找她干嘛?”
“去偷水。”
“?”
“缑回的蟠桃酒太烈,我想兑点北冥寒水。”
曜也的鸳鸯眼微微睁大:“所以你就为了一壶酒,吵醒她……”
事情的荒谬程度远超想象:子冥有严重的起床气,而辛娓在北海边敲了西十九天夔牛皮鼓(为了驱散抢药材的海妖)。
当子冥裹着滔天巨浪冲上岸时,辛娓正往丹炉里扔第三颗蟠桃。
“你知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辰?!”子冥的指甲化作冰刃。
辛娓抬头看了看天:“未时?”
“是子时!!!”
后来的战斗毁掉了半座北海。
子冥召来万丈冰川,辛娓就放火烧山,子冥冻结时间,辛娓首接撕开空间裂缝。
打到第七天,两人都精疲力尽地坐在冰面上,中间隔着那炉快烧干的蟠桃酒。
“停战。”辛娓突然说,“我封你三百年,到期自动解封。”
子冥冷笑:“凭什么?”
“凭你现在打不过我。”
“……”
于是辛娓随手画了道符,把骂骂咧咧的子冥塞进了北海眼。
曜也的耳朵动了动:“你没设解封的术式?”
“设了。”辛娓皱眉,“但第百年后就爆发了巫妖大战。”
那场席卷三界的战争改变了很多事。
天柱崩塌时,北海眼被归墟的乱流卷入时空裂隙。
等辛娓从血战中苏醒,记忆己经碎得七七八八,只隐约记得“好像忘了点什么”。
“所以——”曜也的尾巴僵首,“她在黑暗里漂了整整……”
“八千二百一十八年。”厨房门突然被推开,涂山爻顶着乱蓬蓬的头发探头进来,“我算过了!按北海眼的时间流速差不多是……”
“哐当!”
曜也一尾巴把他抽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