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下,
少女梳着两条乌黑的麻花辫,眼神清澈明亮,穿着一身粉色带白色碎花的衬衫,袖口被卷了起来,露出纤细的手臂,衬衣领口微微敞开,露出白皙的脖颈,清秀的面容被晚霞映的灼灼生辉。
陆云青站了起来围着云桑转了又转:
“我类个乖乖,果然人靠衣裳马靠鞍,我们家云桑换了一身衣服俊的像仙女一样。”
平时云桑穿的都是陆母用粗布做的衣裳,颜色就是耐磨耐脏的黑蓝灰,乡下人常年要劳作,谁也舍不得穿好衣服,这也是云桑第一次穿这么好的料子做的衣服。
陆母看着也是满脸自豪:
“我们云桑大了,以后要穿一些鲜艳的衣裳,这样才显得潮气蓬勃。”
陆云桑搓着衣角,前世她跟着陈瞿回到南城,她所有的旧衣都被扔进垃圾桶,陈母对她很大方,买了很多她见都没有见过的花衣裳给她,也是这么说的。
那时她脱去粗布麻衣换上漂亮的碎花裙踩上洋气的小皮鞋被陈母拉到陈瞿面前:
“小瞿,快来看啊,我们云桑一打扮,真的一点不比城里人差。”
陈瞿眼里没有半分惊艳,皱着眉嫌弃的看着她:
”无论外表怎么变,都改不了乡下人自带的小家气。“
陈母以为陈瞿嫌弃云桑身上带的农村人气息,为了让两个人没有隔阂,一首亲自教导云桑,教她说普通话,教她用筷子,教她饭桌上的礼仪,教她读书写字.......
陈母教的认真,云桑学的也很刻苦,就是希望自己也成为一个城里人,不让陈瞿嫌弃她。
当陈母把礼仪得当的云桑再次带到陈瞿面前:
”小瞿啊,你看我们云桑现在成了真正的城里姑娘,是不是很漂亮。“
陈瞿眼里依旧满是不屑:
“妈,你就不要白费力气了,龙生龙,凤生凤,这是基因里的东西,不是她学了就有的。”
那时云桑听不懂陈瞿话里的意思,认为是自己做的还是不够好,压根没有看到陈母眼里对陈瞿的失望。
也许在那时陈母己经意识到陈瞿不喜欢她,无论她怎么改变,他就是不喜欢她,就是嫌弃她。
云桑握紧的手又松开:
“妈,咱们村里人要干活,穿那么漂亮有啥用,我只是看哥哥给我带回的礼物心里喜欢试了试,这衣服要是下地穿纯纯糟蹋了。”
陆母摇头:
”我看翠花,春杏她们都穿花布做的衣裳,你们岁数差不多,以前是妈忽略了,以后我们云桑也要漂漂亮亮的。“
陆云青一旁附和:
”就是,我妹妹也是咱们甜水村的一枝花,是该好好打扮打扮,将来提亲的人能把咱们陆家的门槛踩烂。“
陆母拍了他一下脑袋:
“我可不盼着你妹妹早点出嫁,倒是你,想想什么时候该成家了,人家铁柱比你大了一岁,孩子都有了。”
一听母亲要唠叨自己,陆云青抱着洗好的韭菜落荒而逃:
“妈,我去切韭菜了。”
对于儿子的逃避,陆母只当他害羞,对着他的背影说:
“我看春杏那丫头就很不错,对你也很上心,你要是愿意赶明我托杜主任去给说到说到。”
陆云青从灶里探出头:
“妈,您快别乱点鸳鸯谱了,人家春杏对大虎有意思。”
陆母叹了一口气:
“我乱点鸳鸯谱,你倒是自己找啊,别到时候村里的青年都有对象就你打光棍。”
陆云青把祈求的目光放到妹妹身上,
云桑抿着嘴看着他,
“妈,您就别操心了,大哥有了喜欢的人一定会给您说的,求着您帮他给娶回陆家。”
陆母一个人把两个孩子拉扯大,小时候怕他们病,长大了又忧心他们的婚姻,重重叹了一口气:
“但愿如此吧。”
母子三人在灶房包着饺子,不一会儿功夫热腾腾的韭菜鸡蛋饺子出锅了,陆母先煮了三碗出来,拿水过好,装进篮子里递给云桑,
“去给你齐奶奶和小东先送去,我煮下一锅咱们吃。”
云桑答应一声,挎着篮子往村头的齐家走。
齐家的小院里,齐奶奶正坐在院子里纳凉,齐石在屋里忙着蒸馒头,
云桑笑着走向齐奶奶:
“奶奶,吃饭了吗?”
齐奶奶笑眯眯的循声望去,只是眼睛没有半分焦距,她的眼睛是儿子儿媳意外身故后哭瞎的,她这一生是悲苦的,年轻守寡,独自拉扯大了儿子,没想到儿子儿媳在矿上做工被砸死,又一个人艰难的把孙子独自抚养长大。
“还没有,是云桑啊,快坐下,你齐大哥今晚蒸馒头。”说到这里又趴在云桑耳边神秘的说:“还有一屉白面馒头,等会你捎几个回家吃。”
云桑眼眶,在她小时候齐奶奶经常偷偷给她留好吃的,她眼睛瞎了带着齐石一个人靠着抚恤金和村里的补贴生活,那时陆母经常带着云桑过来看看有什么帮忙的地方,不止陆家,村里的人也常来,并不是村长和大队要求的,都是村民自发的,在那个淳朴的年代,人心朴实无华而善良,常常把家里自己舍不得吃的东西带给齐奶奶和齐石吃。
齐奶奶舍不得吃就给云桑留着,在那个人人吃不饱的年代云桑小时候真的没少吃到好东西,前世对她好的人她一个都没有报答,跟着一个虚无缥缈的城里未婚夫走了,抛下了这里的所有人。
想到这里她心里酸涩的厉害:
“奶奶,我妈包了您最爱吃的饺子,你快趁热吃。”
云桑从篮子里拿出一碗饺子塞在齐奶奶手里,又冲里面忙碌的齐石喊:
“齐大哥,你快别蒸了,一会儿我给你蒸,能把馒头蒸成石头,整个甜水村怕是找不到第二个。”
齐石满手面走了过来,被云桑打趣脸上一红:
“好咧,云桑妹子,这次你可要好好教教我。”
云桑把饺子递给他:
“快吃吧,我妈包的,你可是最爱吃的。”
齐石看着篮子里还有一碗:
“这是?”
云桑把篮子往他怀里一送:
“我在这揉面,你去给卫东~。”
话未落卫东提着一包点心进来:
“去给我什么?”
云桑笑着看着他:
“你怕是属狗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