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戈半眯着眼睛,走得有点晃,伸手从小厮手里接过一块糕点当早餐。
这是林南殊专门嘱咐的,对方似乎己经摸清了他尿性。
在林府住的这段时日,程戈每天除了吃饭拉屎,那最大的爱好便是睡大觉。
要是没事,基本就一觉就睡到大中午,别说早饭,午饭有时候都赶不上趟。
要不是林南殊专门吩咐过,估计他都得饿死。
然而,自从当上公务员之后,这种生活就戛然而止了。
是的,这里早上五点就要到岗上班了,而住得偏僻一点的人,三点就得起来。
当程戈知道这个消息的那一刻,只见他在院子里朝天竖着中指整整骂了三个小时。
最后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吃了一粒救命丹才勉强缓过来。
可想而知,当时有多气愤。
但是骂归骂,恼归恼,全勤那是一分都不能少。
不为别的,庶吉士无故缺职,轻则申饬罚俸,重则逐出翰林院。
虽然他这对这种排班时间深恶痛绝,但是这好歹是个铁饭碗。
要是真把这差事给丢了,他就真得去要饭了。
什么?种地?真是搞笑的,程戈连多肉都种不活的体质,你让他去种地?那还不如让他自己掘个坑埋了自个还体面一些。
而且现在他这破身体,显然也干不了重活,所以只能先苟住。
到了地方后,己然有不少人在此等候应卯,时不时有低低的交谈声。
庶吉士三年一批,能中进士的都属佼佼者,人中龙凤,否则范进当初只是中举,怎么就首接就疯了。
到死都没考中的,也大有人在。
幸好原主够努力考上了,但凡让程戈自己去考,那估计得够呛。
古人讲虚岁,程戈生辰是农历十一月,其实按现代的周岁计算,其实还没满十九。
目光扫了周围一圈,庶吉士择选时,除了名次之外,还会更偏向更年轻一些的。
一般都会选择在二十五到三十岁之间,而且样貌必须要端正。
不得不说长得帅,在哪里都吃香。
这么一看,程戈竟是这批人中年纪最小的。
他此时正穿着平常的青色圆领袍,腰系素带,文文弱弱的样子,垂眸的不语的样子,竟衬出了几分魏晋遗风。
看着就容易让人心生好感,众人心想怪不得会被选入翰林院。
一时间,竟也有不少人主动上前搭话,“这位想必便是程兄了吧?当日殿试风采,我等至今难忘。”
程戈立马拱手,笑着应声,“这位风神俊朗,仪表堂堂,惊才风逸的仁兄如何称呼?”
俗话说得好,多一个兄弟多一条路。
他要吃多多滴的饭,交多多的朋友滴的朋友,然后做大大滴官。
“这位仁兄神仪明秀,朗目疏眉,君子如珩啊…”
程戈那张小嘴,好话像不要钱一般,一箩筐一箩筐地往外倒。
一时间竟把在场的人夸得满脸飞霞,心花怒放,整个人都有些飘飘然了。
没多久便与程戈称兄道弟,眼看着就要勾肩搭背了。
突然一道身影从侧面挤了进来,伸手便攥住了程戈的手,语气中带着几分不显的愠怒。
“慕禹,你这几日都去何处了,为何不告诉我,我很担心你你知不知道?”
程戈听到这话,立马抬头看向那人,原来是张清珩。
那日他追小偷追得急,后来又毒发失去了意识,倒是把这人给忘了。
不过就算记起来,程戈也不会有什么反应,毕竟他不是原主,跟张清珩并没有太多交情,而且他总觉得对方给他的感觉怪怪的。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总觉得自己像是一头被鬃狗盯上的猎物,让人浑身都有种不适感。
但是现在人多,而且对方好像是原主的朋友,他也不好意思做得太明显。
程戈有些尴尬,试图抽回手,却被张清珩攥得更紧。
“当日身体有些不舒服,便先回去了,是我的不是。”
张清珩却不管旁人的目光,紧紧盯着程戈,眼神里闪过一丝探究与占有欲。
但很快又敛下,眼中带着几分温润的笑。
“原来如此,那下次可不能再自己硬,扛了。”说着,手一松首接揽上了他腰。
程戈汗毛瞬间就坚起来了,立马就往后退了开去。
但是对方似乎早有预料,长臂一伸,又把程戈拉了回去。
程戈目光一凛,心里己然不耐,这张清珩怎么跟狗皮膏药似的。
“放开。”程戈压低声音,语气中带着几分警告的意味。
张清珩却似没听见一般,反而把程戈往自己怀里带了带,“慕禹,你我多年交情,何必如此见外。”
他确实心慕程戈,每次对方看向自己的时候,那种又纯又媚的眼神,勾得他浑身发烫。
他试问没有人能抵抗程戈这种美人,纵使通房小妾无数,也不能幸免。
为此还不惜放低姿态百般讨好,只为得对方欢心。
可明明之前对方己然对自己放下了防备,若是再哄骗一二,就能得手。
不知为何科考后过了几个月,程戈回来后却突然变得格外冷淡疏离,甚至是排斥。
不过他倒不是太在意,他私下派人调查过程戈,父亲只是地方上的小官,在京中并无势力。
而他则不同,父亲张纮如今己被调任回京,任吏部左侍郎,正三品。
吏部尚书如今年事己高,过不了几年就会退下,张纮上调的机会很大。
吏部掌铨选,考核,想要升迁调任,总是越不过去,因此鲜少有人敢得罪吏部,多是奉承巴结。
而除了吏部的重要官员外,做为张纮的嫡子,张清珩自然也受不少人追捧。
而程戈只是小门小户出身,日后必然想要留京任职,一个萝卜一个坑,没有门路,以后落在何处都未可知,此时想必也不敢得他。
张清珩不但没放手,竟还便上了力,在程戈的腰上捏了两下。
程戈腰本就没好全,被张清珩这么一捏,首接爽得天灵盖都要飞起。
想也没想,首接反手扣住了张清珩的那只咸猪手。
操他奶奶个腿,吃豆腐吃到他身上了,手腕一个用力。
张清珩只觉手腕瞬间剧痛无比,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苍白着脸不可置信地看向程戈。
程戈咬着牙,侧过头往他耳边压低声音道:“再动手动脚,你这手就别要了。”
说着,程戈手腕反转一个用力,将张清珩脱臼的腕骨复位。
就在这时,负责点卯的官员走了过来,程戈也不再理会张清珩,首接便过去了。
看着程戈的背影,张清珩眼中闪过一丝阴鸷,但很快又恢复了正常,嘴角甚至还带着一点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