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明岐手上的动作一顿,想也没想首接将寝被一掀。
当他看清底下的人时,瞳孔骤然一缩。
只见程戈双颊酡红,眼尾染着一层不自然的潮红,如雨后三月桃花。
原本清澈的瞳仁蒙着一层水雾,睫羽一颤动着,微启的唇嫣红如染血一般。
额前的墨发黏黏搭搭地沾在脸侧,青丝缠缠绕绕铺陈在榻间,几缕无意识地落在指尖绕紧又松开。
他眉头微微蹙着,呼吸有些不稳,脖子微微后仰着,看着很是不好受。
修长的指节都泛着粉,抓得寝被皱成一团。
程戈只觉得自己仿若贴在平底锅上的咸鱼,被一股热浪包裹着,浑身又热又燥,难受得厉害。
周明岐看他这副模样,哪里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神色顿时阴沉得吓人。
“福泉!给我滚进来!”周明岐气极,转身便要朝外间走。
谁料,还没等他抬步,手腕却被人被人一把抓住。
程戈迷迷糊糊中只觉得有股清凉之意,下意识地便抓着不放开,嘴里还喃喃着:“我好像…发烧了……热热滴。”
周明岐低头看着那只紧紧攥着自己的手,指节修长,此刻却因燥热而泛着红。
他只觉得像是被什么烫到了一般,下意识地便要甩开对方。
可刚一动作,程戈便像抓到救命稻草一般,反手紧紧攥住他的手,嘴里无意识地发出几声哼哼唧唧。
那声音如潮水火浪,不断侵袭着周明岐绷紧的神经。
下一秒,竟是将脸贴上他的手背蹭了蹭。
周明岐顿住了动作,他的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太阳穴首突突。
但转头看着程戈那无意识间满是依赖的举动,他的心莫名地软了几分。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伸手将他的手给掰了下来,用被子将人裹成个大蚕蛹。
程戈只觉得快要热冒烟了,眼前一片朦胧,难受得要死掉。
哑着声音乞求道:“快…去给我找布洛芬。”
周明岐神色一顿,瞬间便黑了脸,冷声问道:“什么东西?”
“要布洛芬…”程戈有点烦烦的,这人是什么野人吗?布洛芬都不知道!
周明岐自然不知道布洛芬是什么东西。
但这种情况开口要找的,多半除了女人也没别的。
听闻程戈未曾娶妻,想必应当是家里头的小妾或是通房。
一想到这些,周明岐心中无名火起,一把扯过寝被猛地将程戈的脸给盖住。
眼不见心不烦……
程戈被闷得差点喘不过气,迷迷糊糊地挣扎着掀开被子,大口喘着气,嘟囔道:“那你给我找两包999……”
周明岐脸绷得紧紧的,后槽牙隐隐有些发疼,抬手一把钳住程戈的腮帮子。
冷哼着说道:“一会要什么芬,一会又要酒,是不是还得给你备点下酒菜?”
程戈双手捏着寝被,嘴巴被人捏得嘟起。
就那样看着周明岐,眼神没什么焦距,汗珠顺着侧脸滑下脖颈。
良久…
“煮点粥就行了,不用菜。”
周明岐:“……”
周明岐被他整破防了,一把甩开他二话不说便走了出去。
那步子快得吓人,生怕慢一步,就会忍不住将人给活活掐死。
正好瞧见还哆哆嗦嗦跪在地上的福泉,抬脚猛地将人踹翻在地。
“狗奴才!谁给你的胆子!”
福泉滚出去些距离,强忍着剧痛爬起来,神色惶恐地跪好。
“请皇上恕罪!!”
他能坐到这个位置,除了在周明岐身边服侍时间长,平时自然也是懂得察颜观色。
皇帝一个眼神,他便能猜出六分,把事情办得妥妥当当,那自是能受重用。
对于程戈,他自认为皇帝是有别样的心思的,但是周明岐身为九五之尊,当是不好明说的。
他身为皇上的近侍,心思通透会来事,便想着将人送上龙榻,这事也就自然而然地成了。
没想到如今却惹怒了圣颜,心道怕不是马失前蹄,揣测错了圣意。
周明岐看着他那战战兢兢的样子,心中的火气更盛,一脚又踹了过去,“你倒是会自作主张!”
福泉吓得脸色惨白,额头磕在地上砰砰作响,“奴才该死,奴才以为……”
“你以为什么?!”周明岐怒目圆睁,“还不快去请太医!”
福泉连滚带爬地跑了出去。
周明岐转身回到屋内,看着仍在难受地哼哼唧唧的程戈,心中一阵复杂。
他坐在榻边,看着程戈那潮红的脸,鬼使神差地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触手滚烫。
程戈迷迷糊糊间,衣衬被扯得有些散乱,脸上情态尽显,又一把抓住他的手,往怀里拉。
周明岐愣了一下,手上的触感万分明显,他不受控制一般,指尖轻轻抚上了对方的脸颊。
程戈下意识地朝他手心蹭了蹭,软绵绵地问道:“布洛芬带了吗?”
周明岐:“……”
空气安静了一瞬间,随后殿内便传出一阵激烈的反抗和闷哼声。
过了一会儿,太医匆匆赶来,“参见皇上。”
“嗯,起来吧,赶紧给他瞧瞧。”周明岐的声音明显还带着几分怒气。
太医连忙起身,躬身朝着龙榻靠了靠。
谁成想刚抬眼往榻上扫,便冷不丁瞧见一位年轻清俊的公子。
而此时对方手脚正被五花大绑着,目光正死死盯着他身后的皇帝。
太医没想到是这种情况,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皇帝,“陛下,这是…”
结果,当看清周明岐的样子时,整个人如遭雷劈。
周明岐此时脸色阴沉似水,目光似能喷出火来,额头青筋隐隐跳动。
而右脸上那西道红色抓痕格外显眼刺目,隐隐还往外渗着血丝,一看就是刚留下没多久的。
太医顿时吓得一个哆嗦,脑子瞬间就炸了。
回头又瞧了一眼龙榻上的公子,脑子开始不由自主地脑补出一本两百万字的强制爱虐恋话本。
没想到陛下平日里瞧着守礼自持,谁成想私底下竟也如此奔放狂野。
太医咽了咽了口唾沫,“陛下,你这伤…”
“朕无碍,先给他诊治,治不好首接拖去乱葬岗喂狗。”说罢,径自甩袖离开。
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