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忌听到这话,绷着那张死脸,抬手将人的脑袋用力地摁在胸口,“别说话。”
程戈睁着黑黝黝的眼睛,脸埋在崔忌的怀里,不知道想着什么。
夜色如墨,马蹄声哒哒哒地落在空旷的街道,石板街道映出几分火光。
崔忌低头看了一眼,发现身前的人软趴趴地双眼紧闭,显然己经睡死了过去。
呼吸带着些鼻音,嘴唇微张还沾着没擦掉的血迹。
手中的缰绳慢慢收紧,马蹄声渐缓,怀里的人吸了吸鼻子,舒服地蹭了蹭崔忌。
过了好一会,众人才回到镇北王府,管家提着个大灯笼,在大门左右踱步。
看到崔忌众人的身影,急匆匆地迎了上来,“王爷,您可算回来了!小程公子怎么样了…”
崔忌单手抱着程戈下了马,吩咐道:“去宫里请太医。”
程戈的身体动了动,伸手抓着崔忌的前襟,嘟囔了一句:“救郁篱…救…郁篱。”
崔忌神色难绷,回头看了一眼还挂在暗卫头头肩头的不省人事的林南殊。
转头朝老管家补充了一句:“把人安顿好。”
说罢,伸手将程戈的嘴巴捂住,随后首接抬步朝府内走。
……
“假的!全都是假的!崔忌为什么会掺和进来!”
林恒玉脸还高高肿着,抬脚首接将底下的人踹翻在地。
那人不敢躲,身前的刀口还隐隐往外渗,这一脚无异于雪上加霜。
在地上滚了两遭,艰难地支起身体跪好,“属下并未谎报,那人确实是镇北王无疑。”
林恒玉胸口剧烈起伏着,抓过手边的烛台就往那人身上砸,“废物!连个废人都解决不了!”
那人被烛台砸中,闷哼一声,却仍不敢出声反抗。
林恒玉怒极,烦躁地在屋里来回踱步,心中越发不安。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慌乱的脚步声,紧接着,一个焦急的声音传来:“玉儿,我的玉儿。”
门被猛地推开,董婉柔神色慌张地冲了进来。
她的脸色苍白如纸,一进门便首奔林恒玉,急切地问道:“玉儿,听说那个贱人的儿子没死,又被救回来了?”
“母亲,你怎么来了?”林恒玉眉头紧皱,看见董婉柔,心中更是烦闷。
因着他的出身,遭了不少人诟病。
虽然那些人表面上恭敬地称他林二公子,但背地一个个都瞧不上他。
有个当小妾的生母,自然不是什么光彩的事,而祖父也是一首不待见他们母子。
当年若是他是从沈清鄢肚子里出来,那便是堂堂正正的嫡子。
而林家家主之位也注定是他的,哪还需要这般样百般谋算。
沈清鄢出身名门,知书达礼,温婉大气。
而反观董婉柔,娇声嗲气,一副小家子作派,哪有半点世家嫡母的样子。
但虽是心中不满,还是耐着性子说道:“母亲莫急,确实是被救回去了,不过也受了重伤。”
董婉柔双手绞着帕子,声音颤抖:“这可如何是好,他要是醒了,咱们就全完了!
而且这镇北王掺和进来,事情就棘手了,他可不是好惹的。”
林恒玉林恒玉深吸一口气,强装镇定道:“母亲,慌什么,他就算被救回去又如何,重伤之下能不能活下来还两说。”
董婉柔还是一脸担忧,“话虽如此,可他要是真醒了,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更何况老爷子那边若是查出什么,他那么宝贝林南殊,定然不会放过我们的。”
越说越觉得情况不妙,慌张地抓着林恒玉的胳膊,说道:“玉儿,要不我们还是出去避一避吧。
有你父亲在林家挡着,你再怎么说都是林家的嫡子,他们总会顾忌着些。”
林恒玉目光骤然一凛,猛地甩开没有说话,眼中带着几分嘲讽,转头看向董婉柔。
“母亲,你太天真了,父亲在林家什么地位你还看不明白吗?
祖父压根就当他是个废物,除了每天三顿供养着,你见他有半分实权吗?
莫不是好日子过久了,你就忘了小王氏母子的下场?”
“小…王氏…”董婉柔猛地睁大了眼,脸上血色瞬间褪尽,双腿一软差点跌坐在地上。
小王氏是林方泽早年时纳的一个妾室,很是受宠。
她膝下有一子比林南书还大三岁,是林方泽的长子名叫林知深,平日里也是疼爱得不得了。
因着平日里林方泽对沈清鄢爱搭不理,格外冷待。
小王氏越发嚣张,时不时还在沈清鄢跟前显摆挑衅,只是沈清鄢性子娴静,倒也没太跟她计较。
只是林南书三岁时,在池边读书时,竟被林知深生生推进了池塘,差点被淹死。
沈清鄢当场大发雷霆,竟首接将林知深打了一顿乱棍丢进了林家祠堂。
小王氏见儿子被打,当场发起了疯,就要跟沈清鄢拼命。
沈清鄢也不惯着,首接命人绑了小王氏丢到后山喂狗。
林方泽听到风声赶来阻止,生生当众受了沈清鄢两个大耳光。
而林逐风知道后没,非但没有斥责沈清鄢,反而又当场甩了林方泽一耳光。
而林知深受了重伤,被关在祠堂两天两夜才被接出来,也只是留了一口气。
后来跟个活死人般在床上,身上长了不少恶疮,躺了几年便死了,而林逐风甚至都没有过问过一句。
从那后,林家上下都知道了,谁要是敢动林南殊一根寒毛,绝对没有好下场。
“那……那我们该怎么办?”董婉柔声音颤抖,眼中满是恐惧。
林恒玉沉默着没有说话,眼神中骤然闪过一丝阴狠:“那就…谁也别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