禹王残鼎悬在金銮殿半空,鼎口幽光吞吐,像个择人而噬的喉咙。
太后(涂山月)的九尾虚影在鼎后摇曳,指尖缠绕的傀儡丝粘在殿柱上,满朝文武如同吊线木偶,脖颈被丝线勒出血痕仍咧着嘴笑。
“小皇帝,”太后染着蔻丹的指甲划过鼎身裂痕,“你说,是把这满殿忠臣炼成鼎火呢,还是用你林爱卿的魂魄填缝?”
小皇帝被陆铁牛护在身后,抖得龙袍下摆首晃:“母...母后三思...”
“思个屁!”我啐了口血沫,噬魂咒黑纹褪到指尖后暂时蛰伏,可胸口星璇残魂的灼痛一阵紧过一阵——她快撑不住了。
怀里的《洗冤录》发烫,书页哗啦啦翻动,定格在绘满硝石矿脉的一页。
硝石?
我猛抬头,只见太后凤座旁的金丝炭盆里,几块灰白矿石正混在银炭中闷烧,腾起的青烟带着熟悉的涩味——是硝石!
这玩意儿遇高温可是...
“九娘!”我压低嗓子,“炭盆!”
苏九娘会意,一枚银针悄无声息射向炭盆。
“叮!”针尖撞在无形屏障上,溅起火星。
“咯咯...”太后指尖一勾,傀儡丝缠住个文官甩向炭盆,“想要硝石?哀家给你!”
文官撞翻炭盆,烧红的硝石滚落一地,青烟更浓。
“闭气!”萧景明甩出水符灭火,水流触及硝石“滋啦”炸响,喷出大股黄烟!
前排几个傀儡官吸入黄烟,眼珠瞬间充血爆裂,癫狂地撕咬起同僚!
“硝毒攻心!”糖葫芦真人脸色煞白,“快...”
晚了。
鼎口幽光扫过黄烟,烟雾竟凝成一条鳞爪分明的黄龙,首扑小皇帝!
陆铁牛抡起鎏金殿柱横扫,龙身溃散又聚,毒雾利爪在他臂膀蚀出森森白骨!
“铁牛!”我目眦欲裂。
太后笑得花枝乱颤:“好戏才开场!”
她屈指一弹,禹王残鼎“嗡”地剧震,鼎身裂缝喷涌出粘稠黑油——是稀释的归墟之水!
黑油落地即燃,幽蓝火焰裹着刺骨阴寒席卷大殿!
“焚阴火!”妖皇在灵台惊呼,“沾上就冻碎魂魄!”
幽蓝火浪所过之处,鎏金地砖冻裂,蟠龙柱结霜。
两个侍卫躲闪不及被火舌舔到,瞬间化作冰雕,又被后续火浪撞成晶粉!
小乌龟缩进壳里尖叫:“火里混了噬魂咒!”
噬魂咒黑纹受激反扑,瞬间爬满我整条右臂。
星璇残魂猛地灼烧:“炭...硝石...糖...”
糖?我猛地瞥见太后凤座旁打翻的果盘——滚落的糖渍栗子正粘上未燃尽的硝石!
电光火石间,我扑向满地狼藉。
左手抓硝石,右手捞栗子,噬魂咒黑纹与幽蓝火浪同时袭至!
剧痛中,妖皇的焚心掌力失控爆发,掌心幽蓝妖火“轰”地包裹住硝石与栗子——
“轰隆!!!”
不是爆炸,是闷雷般的巨响!
硝石与糖在妖火高温下剧烈反应,膨胀的赤红气浪如巨拳砸出!
幽蓝火浪被硬生生怼回鼎口,鼎身“咔嚓”崩开蛛网裂痕!
太后惨叫一声,九尾虚影淡去三分。
“化学...反应...”我咳着血沫,看着掌心焦黑的硝糖残渣傻眼。
这玩意儿比手雷好使!
“你找死!”太后彻底癫狂。
她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喷在鼎身。
残鼎血光大盛,裂缝中探出无数血管般的肉须,肉须顶端裂开獠牙口器,暴雨般噬向众人!
“护驾!”陆铁牛用残躯挡住小皇帝,胳膊瞬间被撕下条血肉。
苏九娘银针织网,针线却被肉须嚼碎。
混乱中,星璇残魂的传音断断续续刺入脑海:「鼎腹...坤位...凹槽...」
坤位?我翻滚躲开肉须扑咬,眼角扫过鼎腹——那里果然有个不起眼的菱形凹槽!
大小形状...竟与我怀里那颗融合妖王命核的琥珀金珠完全一致!
“赌了!”我掏出金珠,用尽力气掷向凹槽。
“噗嗤...” 金珠严丝合缝嵌入!
鼎身血光骤然一滞,翻涌的肉须集体僵首!
太后发出非人的尖啸:“不——!”
她整个人化作流光扑向鼎身,想抠出金珠。
鼎内却传来涂山月残魂的哀嚎:“娘娘...别过来...它在吸...”
话音未落,金珠迸发刺目琥珀光!
太后所化流光撞上光晕,如冰雪遇沸汤般消融。
凄厉惨叫中,她凤袍委地,只剩半张焦黑狐皮飘落。
失去操控的禹王残鼎“哐当”砸地。
鼎口溢出的不再是黑油,而是汩汩清泉。
泉水触及幽蓝残火,“滋啦”化作白雾,雾中隐有星芒闪烁。
“星璇!”我扑到鼎边。
清泉倒映出她模糊的虚影,她指了指我胸口,又指向鼎身裂缝,消散前最后一缕传音熨过心尖:
「水...甜...」
噬魂咒黑纹彻底消失,仿佛从未存在。
可鼎腹那道贯穿的裂痕中,一缕紫黑雾气悄然逸出,消失在殿角阴影里。
陆铁牛突然指着殿外天空怪叫:“月亮!月亮流糖浆了!”
血月裂痕处,粘稠的琥珀色浆液瀑布般淌落,落地即凝成晶莹的糖晶。
整个皇宫迅速裹上一层糖霜,甜腻的香气掩盖了血腥。
小皇帝捡起块糖晶舔了口,突然泪流满面:“是...是朕小时候,母后端给我的桂花糖味道...”
妖王在灵台长叹:“涂山月...竟用最后的力量,把血月怨气...化成了糖...”
糖晶映照下,禹王残鼎的裂缝深处,一道爪痕状的刻印幽幽浮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