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子运动会当天,阳光明媚。
幼儿园操场彩旗飘扬,人声鼎沸,充满了孩子们的欢声笑语和家长们的加油助威声。甜甜穿着苏晚新买的粉色运动服,小辫子上扎着蝴蝶结,大眼睛却紧张地西处张望,小脸上写满了期待和忐忑。她紧紧拉着苏晚的手,另一只手被哥哥子墨牢牢握着。
“妈咪……爹……叔叔会来吗?”甜甜小声地问,声音里带着不确定的期盼。昨晚,李园长神秘地告诉甜甜,有位“叔叔”很想参加她的运动会,问她愿不愿意。甜甜懵懂地点了头。
苏晚的心揪紧了。她知道甜甜口中的“叔叔”是谁。她不想他来!一点也不想!可看着女儿眼中那几乎要溢出来的渴望,那句拒绝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她只能僵硬地站在那里,心中充满了抗拒和一丝连自己都唾弃的……动摇。
就在这时,操场入口传来一阵细微的骚动。
人群自动分开一条通道。
一道高大挺拔的身影,在数名便装保镖(保持距离)的簇拥下,缓缓走来。
是厉司爵!
他今天没有穿标志性的黑色西装,而是一身剪裁合体的深灰色休闲运动服,少了平日的冷峻威严,多了几分罕见的随和。他英俊的脸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深邃的目光穿越人群,精准地落在了甜甜身上!
“爹……叔叔!”甜甜的眼睛瞬间亮了!如同盛满了整个星空!她忘记了紧张,忘记了妈咪之前的叮嘱,松开苏晚的手,像只欢快的小鸟,跌跌撞撞地朝着厉司爵飞奔过去!
“甜甜!”苏晚的心猛地一沉,下意识地想拉住女儿,手却僵在半空。
厉司爵看着那个小小的、粉色的身影朝着自己飞奔而来,胸腔里那股巨大的悸动和失而复得的狂喜几乎将他淹没!他蹲下身,张开双臂。
下一秒!
小小的、温软的身体带着阳光和奶香,结结实实地撞进了他的怀里!
甜甜两条小胳膊紧紧搂住厉司爵的脖子,小脑袋亲昵地在他颈窝蹭了蹭,甜甜地、清晰地喊了一声:
“爹地!”
轰——!
这一声“爹地”,如同天籁,又如同惊雷,狠狠劈在厉司爵的心上!所有的克制,所有的冷静,在这一刻土崩瓦解!巨大的狂喜和一种近乎灭顶的感动如同海啸般将他席卷!他再也控制不住,用尽全身力气,小心翼翼却又无比珍重地,将失而复得的女儿紧紧、紧紧地抱在怀里!仿佛拥抱着全世界最珍贵的宝藏!
“甜甜……爹地在……爹地在……”他的声音嘶哑哽咽,带着浓重的鼻音,深邃的眼眸里瞬间蒙上了一层水光。迟到了五年的拥抱,在这一刻,终于圆满。
苏晚站在几步之外,看着阳光下紧紧相拥的父女,看着厉司爵眼中那毫不作伪的、浓烈到极致的爱意和失而复得的狂喜,看着甜甜小脸上洋溢的幸福笑容……坚固的心墙,在这一刻,轰然崩塌了一角。巨大的酸楚、委屈、以及一种连她自己都无法理解的释然,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冲垮了她的防线。眼泪,无声地汹涌而出。
子墨站在妈咪身边,小脸紧绷,眼神复杂地看着那个抱着妹妹、眼中含泪的男人。他看到了妈咪的眼泪,也看到了那个男人眼中深沉的悔悟和……爱。他小小的拳头松了又紧,最终,只是默默地,更紧地握住了妈咪冰凉的手。
运动会开始了。
“爸爸举高高”的环节,厉司爵小心翼翼地将甜甜举过头顶,让她坐在自己宽阔的肩膀上。甜甜发出银铃般的笑声,张开小手,仿佛要拥抱整个蓝天。阳光下,父女俩的笑容,成为了操场最动人的风景。
“父子接力赛”,厉司爵和子墨一组。厉司爵俯下身,目光与儿子平视,带着询问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子墨抿了抿唇,最终将小小的接力棒交到了厉司爵手中。厉司爵如同离弦之箭冲出,矫健的身姿引来一片惊呼。交接棒时,他稳稳地将棒递回给早己等在接力区的子墨。子墨接过,小短腿爆发出惊人的速度,第一个冲过了终点!父子俩第一次无声的配合,竟出奇地默契。当子墨冲过终点线,被厉司爵一把抱起举高时,小家伙虽然别扭地绷着小脸,但眼底深处,却闪过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微弱的亮光。
苏晚站在场边,看着阳光下那三个身影——骑在父亲肩头咯咯笑的甜甜,别扭地被父亲举高却掩饰不住一丝兴奋的子墨,还有那个小心翼翼抱着孩子们、眼中充满了珍重和温柔的男人……冰封的心湖,终于被这温暖的光,彻底融化。泪水模糊了视线,嘴角却不由自主地,轻轻上扬。也许……荆棘丛生的道路尽头,真的会有阳光照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