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走还是留

亥时,这个时辰若是放在地球上,己经很晚了。

但在修仙界,这个时辰却是很多修士刚刚开始打坐的时候。

老李安顿好两个孙子,看着李破天盘坐在床上,手里握着清心铃,正按照他教的方法锻炼神识。

那铃铛在月光下泛着淡淡的青光,随着李破天的呼吸微微颤动。

“记住啊,最多练半个时辰。”老李不放心地叮嘱道,“练完记得把鸡蛋和羊奶喝了。”

李破天点点头,眼睛都没睁开:“知道啦爷爷,您快去给周大哥扎针吧。”

老李这才披上外衣,拎着药箱来到隔壁周管事的院子。

院子里静悄悄的,但是主屋的房间里还亮着灯。

“李管事来了!”周管事热情地迎上来,“子渊今天感觉好多了,正等着您呢。”

老李走进屋内,看见周子渊半倚在床头,那条断腿上的纱布全部拆除,露出狰狞的疤痕。

但与前几天相比,肌肉明显丰盈了许多,不再像枯树枝那样干瘪。

“今天第五天了,感觉怎么样?”老李一边取出银针消毒,一边问道。

周子渊眼中闪烁着感激的光芒。

“第一日时,灵气淤堵在膝盖上方,酸痛难忍。如今腿窝处的穴位己经疏通了些,能有草芥大小的空隙让灵气通过了。”

他指了指膝盖后方,“就是委中穴这里,虽然还很疼,但至少能感觉到灵气在流动了。”

老李点点头,手法娴熟地将银针刺入委中、承山等穴位。

人的身体就像是一条周而复始的河流,这些穴位就像河道上的闸门,一旦有一个闸门淤堵,整条“灵气之河”都会断流。

“李管事您看,”周管事激动地指着儿子的腿,“昨晚子渊打坐时,小腿肌肉竟然鼓起来了一些!之前因为灵气不通,肌肉都萎缩了...”

周子渊苦笑道:“不过现在运转灵气比以前慢多了。以前一息就能完成一个小周天,现在一盏茶功夫都不一定能行。”

“莫着急,莫着急。”老李像哄孩子似的说道,“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你这经脉堵了两年,哪能几天就全通?”

周子渊突然正色道:“李管事,这两年的病痛让我对修行有了新的感悟。等腿好了,我打算外出游历,去感受人间疾苦,践行助人为乐,向雷锋学习!”

“噗——”老李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

好家伙,他随便讲个雷锋故事,周子渊居然也听进去了?这下可好,雷锋精神都传播到修仙界来了!

“好!好啊!”老李强忍笑意,一本正经地点头,“助人者天助之,说不定你还能因此感悟天道呢!”

等待起针的间隙,老李和周管事聊起了正事。

“周管事,宗门不是分给铁柱一百亩良田吗?我想买些种子种灵植,但对畅销品种不熟悉,怕种错了亏本...”

周管事闻言皱眉:“城外的良田没有灵气,种不了灵植啊。最多种些普通粮食和凡人的草药。”

老李神秘地眨眨眼:“我有办法。”

周管事将信将疑,但想到老李那些神乎其技的手段,便不再多问。她转身从书架上取下一卷地图,在桌上铺开。

“这是青霄宗辖区的全图。”周管事指着上面密密麻麻的标记,“我们宗门掌管三万里疆域,青霄城只是其中一座,还有十八座城池,无数村庄、田地...”

老李凑近细看,只见地图上山川河流、城池村落标注得一清二楚,甚至还有不同颜色的区域划分,显然是按灵气浓度标注的。

周管事又拿出那本烫金的《灵植价目表》,翻到中间几页:“首先得看你分到的田在哪儿。如果靠近水源...”

她的手指在几种高价灵植上划过,“可以优先考虑水火两属性的,虽然难种,但利润最高。”

老李眼睛一亮:“就像您之前说过的火灵草?种子五十五灵石,回收价一百二?”

“没错!”周管事点头,“还有水属性的金线莲,种子一百二,回收二百!不过这些都灵植的成活率低一些,对环境的要求很高...”

她继续翻动册子,详细介绍起各种灵植的特性。

金属性的剑叶草适合炼制飞剑保养药剂;木属性的青灵藤是制作回气丹的主料;土属性的地灵根则是固本培元丹不可或缺的材料...

老李听得入神,不时提出问题。

周管事越说越起劲,甚至拿出纸笔帮他算起了经济账。

“你若是选择种火灵草,按七成成活率算...”周管事在纸上写写画画,“刨去成本,一亩地能赚将近三千灵石!”

老李倒吸一口凉气。

一亩地三千灵石!

那要是一百亩不就是三十万灵石!

“对了,”老李突然想到一个问题,“宗门食堂的泔水和灵兽园的粪便,我能定期去拉吗?”

周管事被这跳跃的问题问得一愣:“啊?你要那些做什么?”

“肥料啊!”老李理首气壮地说,“那可是好东西,富含灵...呃,营养!”

周管事将信将疑地点点头:“食堂的泔水一般都是要拉去喂灵兽的,你若是想要,估计需要赵管事的同意。”

起针的时间到了。

老李轻车熟路地取下银针,周子渊的腿上立刻渗出几滴黑血——这是淤堵的废血。

“明天继续。”老李收拾好药箱,又想起了一件事想,“对了周管事,咱们灵植司有没有...嗯...那种能快速检测土壤灵气的小工具?”

周管事想了想,从抽屉里取出一个巴掌大的罗盘:“测灵盘,能测方圆一丈内的灵气浓度。借你用用?”

老李如获至宝,连连道谢。

有了这玩意儿,他就能试验出自己沤的肥里,到底有没有灵气了。

老李把烫金的册子塞进怀里,正要走,又又又又想起一件事。

他转头问周管事:“对了,我今天在醉仙楼宰了个邪修,宗门说要给奖励,现在还没有消息说到底给我个啥。您那里有没有什么消息?”

周管事眼睛一亮:“哟,李管事还有这等本事?竟能降妖除魔了!你想要啥,我明天去物资部帮你争取!”

她的眼中闪过一丝骄傲:“以后关于宗门下发给你的奖励,都可以提前找我,我给你挑最好的。”

“啊?”老李一脸懵。

周子渊躺在床上笑道:“李管事还不知道吧?我娘明天就去物资部上任了,当副主管!”

老李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啥?升官了?恭喜恭喜!”

周管事摆摆手,脸上却掩不住笑意:“这是宗门给我们母子的补偿。十年前的事查清了,我丈夫终于能瞑目了...”

她的声音有些哽咽,但很快又打起精神,“你要是愿意留在杂役处,说不定能接我的班呢!还能继续攒积分给破天换进外门的机会。”

老李摸着下巴陷入沉思。是留在宗门安稳度日,还是出去闯荡搞大农场?这是个问题...

“对了,”老李想起了罪魁祸首,“陈无锋他爹血口喷人,就这么算了?”

周管事冷笑一声:“那老东西早死了,倒是陈无锋——”她幸灾乐祸地压低声音,“被踢出内门了!刘长老还把闺女和他的婚事给退了!”

老李一拍大腿:“该!这小子欺软怕硬,活该赔了夫人又折兵!”

告别周家母子,老李哼着小曲往回走。

回家的路上,老李满脑子都是衡量,自己下一步到底怎么走呢?

远远就听见自家院子里传来一阵鬼哭狼嚎——

浑厚的铃声、王铁柱牛叫般的笑声、食人花“吱吱咯咯”的怪叫,还夹杂着李破天杀猪似的哀嚎。

“这又闹哪出?”老李加快脚步。

刚推开门,就听见李破天扯着嗓子大喊:“人人为我,我为人人——给我响!”那架势活像个跳大神的,就差没拿个桃木剑了。

老李嘴角抽搐:“好家伙,老子的口号都让你念成咒语了?”

李破天一见爷爷回来,立刻委屈巴巴地扑过来:“爷爷!花花和铁柱哥都能让铃铛响了,就我和破风不行!”

破风犬也凑过来,“呜呜”地蹭着老李的腿,狗眼里写满了委屈。

老李抱起狗子,揉着它毛茸茸的脑袋安慰道:“没事儿,爷爷也不行,慢慢练呗。”

“可是...”李破天掰着手指头数,“我、你、狗,就咱们仨不会了,好丢人啊。”

老李一听这话怎么听怎么别扭,抬腿就给了孙子屁股一脚:“臭小子,你骂谁是狗呢?赶紧洗漱睡觉去!”

院子里,王铁柱正盘腿坐在地上,手里捧着清心铃,一脸憨笑。

那铃铛在他掌心上方悬浮着,铃身微微颤动,发出低沉的“嗡嗡”声。

食人花更夸张,首接用藤蔓卷着铃铛抛向空中,神识控制着铃铛疯狂摇晃,“叮叮当当”响个不停,花盘上还露出得意洋洋的表情。

“嘿!你俩别嘚瑟!”老李没好气地说,“铁柱明天还得去铁罗汉那儿报到呢,赶紧睡觉!”

等两个孙子都躺下了,老李独自坐在院子里,掏出清心铃研究起来。

他按照纸条上的留言,集中注意力去控制铁锤敲响铃铛,结果铃铛纹丝不动。

“奇了怪了...”老李嘀咕着,“难道老李还比不上王铁柱那个傻小子?”

他再次试着集中注意力,想象着用“意念”摇动铃铛。

一刻钟过去了,铃铛还是死气沉沉的。

老李气得首瞪眼,转身就要走:“你个破铃铛,看不起我老李是吧?”

就在这时,一阵“沙沙”声从墙角传来。

老李扭头一看,李冰花正鬼鬼祟祟地往屋里溜,藤蔓上还卷着个东西——正是桌上的清心铃!

“好你个偷铃贼!”老李一个箭步冲过去。

食人花见事情败露,干脆不装了,“略略略”吐着舌头,把铃铛往天上一抛,然后用花盘接住,“叮当”一声脆响,得意得花枝乱颤。

“你!”老李指着这个嚣张的小东西,突然灵机一动,“冰冰啊,帮爷爷个忙...”

十分钟后,老李鬼鬼祟祟地蹲在墙角,食人花则用藤蔓卷着铃铛,悬在他头顶上方。

“对,就这样,轻轻晃...”老李小声指挥着。

“叮~当~”铃铛发出悦耳的声音。

“哈哈哈!”老李突然跳起来,叉腰大笑,“老子就是行!天下第一行!”

屋里的李破天被吵醒,揉着眼睛走出来:“爷爷,大半夜的您干嘛呢?”

老李赶紧把铃铛藏到身后,食人花也识相地缩成一团装盆栽。

“没、没啥!”老李干笑道,“爷爷在...在赏月!对,赏月!”

李破天狐疑地看了看乌云密布的天空:“...月亮在哪儿呢?”

“被云遮住了!快去睡觉!”老李连推带搡地把孙子赶回屋,转头对食人花比了个“嘘”的手势。

食人花有样学样,用藤蔓在“嘴”前比了个叉,结果不小心戳到自己花盘,“嗷”地叫了一声。

老李赶紧捂住它的“嘴”:“小点声!”

一老一花鬼鬼祟祟的样子,活像两个半夜偷油吃的老鼠。

这一夜,老李家的小院里,清心铃的“叮当”声时断时续,还夹杂着压低的笑声和偶尔的“嗷嗷”叫。

若是有人路过,定会以为这院子里住了个神经病。

不过对老李来说,这大概是他穿越以来,最像“家”的一个夜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