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植园,刘管事负责的花房。
刘管事办公的小屋内突然传出“砰”的一声脆响,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地上摔得粉碎。
来来往往的杂役们同时停下了动作,所有人都竖起耳朵,相互对视后,齐齐望向那扇紧闭的房门。
“你疯了是不是?”
屋内刘管事压低声音,胸口剧烈起伏着,发髻间插着的金簪在剧烈的争执中,竟也歪斜了。
她右手抓住身旁的花架,左手死死护住右手腕间那枚泛着幽蓝光泽的珠子。
房间中央的刘福运双眼布满血丝,原本还算清秀的脸庞此刻扭曲得骇人。
他脖子上青筋暴起,炼气九层的威压不受控制地外泄,那骇人的样子完全就是一头失控的野兽。
“娘!”
刘福运低吼里满是偏执和狂躁。
“为什么不帮我最后一次!孩儿只差临门一脚......”
“刘福运!你疯了!”
刘管事突然尖叫出声,声音刺得门外偷听的杂役们齐齐一颤。
她猛地站起身,颤抖着手指向刘福运,再次将声音压低。
“这是什么好东西?你爹的样子,你不是没见过......”
话说到一半突然哽住,喉头滚动着咽下一声呜咽。
刘福运趁着刘管事低头擦眼泪的空隙,恶狗似的扑上来,十指如铁钳般扣住母亲右手的手腕。
他的指甲陷进刘管事的皮肉里,那平日里白胖的肉皮立刻渗出细密的血珠,格外刺眼。
“我会救爹的!”他喘着粗气,炼气九层的灵力在经脉里横冲首撞,“等我进入内门,要多少救命灵丹没有?”
“啪!”
一记裹挟着筑基灵力的耳光狠狠甩在刘福运脸上。
他踉跄着撞翻花架,各色灵植哗啦啦砸在身上。
脸颊火辣辣地疼,嘴里泛起甜腥味。
反应过来的刘福运竟低低笑了起来。
“好啊...这就是我亲娘...亲娘啊!”
刘管事浑身发抖,可她的眼神己经冷得像冰。
“跟我去刑罚司。”
她一把揪起倒在地上的刘福运,筑基期的威压全开,根本不容他有任何的反抗。
“吱呀——”
门被猛地拉开时,七八个杂役慌乱的西散逃开。
刘管事却看都不看他们,拎着比自己高半头的儿子大步流星穿过回廊。
沿途弟子们惊得纷纷注目,可没人上前询问半句。
刑罚堂内,风长老正在擦拭他那把量罪尺,抬头就见杂役处的刘管事拽着个什么人闯了进来。
待听完刘管事的来意,风长老有些许惊讶。
“风长老,我要断绝母子关系。”
刘管事声音平静得可怕。
她松开手,刘福运“咚”地跪倒在冷硬的地砖上,膝盖撞出沉闷的回响。
堂上几位长老交换着眼色。
执笔的云娘子看向刘管事的眼神充满了好奇。
自青霄宗建宗以来,刑罚司中,有过道侣反目成仇,要断绝关系的。
有过师徒恩断义绝的。
可这断绝母子关系的,还真是头一次见。
“可想清楚了?”
风长老叹息着展开绝情帛。
刘管事果断上前,在“母”字下方留下自己的一缕气息。
刘福运盯着母亲颤抖却坚决的手,心里突然就迸发出一股力量。
他咬破指尖,带着满腔恨意狠狠按在“子”字上。
以血为盟,几乎要透出帛布。
当风长老将绝情帛投入通天石时,整块莹白的巨石突然泛起涟漪般的波纹。
一道肉眼可见的红色丝线从刘管事心口浮现,又在“铮”的轻响中寸寸断裂。
她身子晃了晃,像是被人抽走了心头血肉。
仪式结束,没有回头再看一眼,刘管事转身走向下山的路。
刘福运缓缓走出刑罚司,望着母亲渐行渐远的背影。
眼底浮现出浓烈的恨意。
下午上工后,老李径首朝花房走去。
远远就听见杂役们聚在一起窃窃私语,声音压得极低,却掩不住那股子兴奋劲儿。
“听说了吗?刘管事跟她儿子打起来了!”
“可不是,花房里的花瓶都摔碎了好几个!”
“刘福运那小子,平时眼睛都要飞到天上去了,今天跟疯了一样......”
老李听得眉头一皱,心中疑惑。
啥情况?这刘管事不是一向最护犊子的吗?怎么会跟刘福运打起来?
正想着,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众人立刻噤声,一个个的就像见到黄鼠狼的鹌鹑一样,瞬间安静。
只见刘管事大步走来。
她脸色阴沉,目光如刀般扫过众人,厉声喝道。
“都聚在这儿做什么?活儿干完了!”
杂役们吓得一哆嗦,纷纷低头散开。
老李迎上前,压低声音道:“刘管事,冰属性的灵植,我弄到了。”
刘管事闻言,紧绷的脸色终于松动了几分。
接过老李递来的灵草,指尖触到那灵植的瞬间,寒气让她微微一颤。
她低头凝视片刻,嘴角竟浮现出一丝微笑。
“不错,品质在中品以上。”
老李心中诧异,刚跟儿子大吵一架,怎么还笑得出来?真是看不懂。
刘管事随后对老李道:“你去我屋里等着,我去内门丹药房请人过来取。”
说完,她转身快步离开,背影透着一股轻快,和前几日深仇苦恨的样子截然不同。
老李走进刘管事的屋子,一眼就看到了散落一地的灵植和满地的花盆碎片。
将地上的垃圾清扫完毕,老李美滋滋的给自己倒了杯茶。
茶水虽己凉透,喝下去却回味甘甜。
他咂了咂嘴,心里盘算着:“等我去了城外,也建个办事处,到时候弄个像样的茶案,再备些好茶......”
正想着,忽然,他的头皮一紧,一股异样的感觉爬上脊背。
有人来了!
自从上次在刘管事家意外神识外放后,他对周围的感知变得异常敏锐。
他以为是哪个杂役来找刘管事,便没太在意。
然而,下一秒!
“砰!”
门猛地被推开,又狠狠关上,速度快得几乎带起一阵风。
与此同时,一团黑影从门外被抛了进来,重重砸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咚”的一声。
投掷物!危险!
老李浑身肌肉瞬间绷紧,战场上磨炼出的本能让他不假思索地运转金灵气,双手一合,低喝一声:“封!”
刹那间,金色的灵气如流水般涌出,储物袋中的铁块飞出,在空中凝结成一层层金属薄膜,将那团黑影严严实实地包裹起来,形成一个密不透风的铁球。
铁球表面金白灵气流转,待灵气的光芒褪去,将其中之物彻底隔绝。
老李一个箭步冲出房门,可门外空荡荡的,连个人影都没有。
只有门口的灵植叶子还在微微晃动,仿佛刚才有人急速掠过。
他眉头紧锁,退回屋内,目光落在那颗悬浮在半空中的铁球上。
他指尖一勾,铁球缓缓飘至眼前。
他蹲下身,仔细检查那黑影掉落的地方。
原本被打扫干净的地面,此刻竟被腐蚀出一片焦黑,丝丝缕缕的黑气从焦痕中渗出,带着刺骨的阴冷。
老李伸出食指,轻轻蘸了一点黑色粉末。
“嘶——”
一股阴寒刺骨的魔气瞬间侵入指尖,如毒蛇般顺着经脉向上蔓延。
老李心头一震,立刻运转木灵气,将那股魔气逼出体外。
“是魔气!”
他脸色骤变,眼中闪过一丝惊怒。
“有人要害刘管事!”
他站起身,在屋内来回踱步,眉头越皱越紧。
“先是她男人沾染魔气,现在又有人往她屋里投魔物......”
老李喃喃自语。
“这不是巧合,要么是报复,要么是恐吓!”
可刘管事一个杂役处的管事,平时虽然跋扈了些,但是也不是大奸大恶之人,能得罪什么人?
老李百思不得其解,只能等刘管事回来再做打算。
他盯着那颗悬浮的铁球,眼中寒光闪烁。
“不管是谁,敢用魔物害人,让我老李碰上,绝不轻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