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拿下练兵场码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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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松寨。

丁志文(老丁)看着账房里堆积如山的隆昌号商票,脸上的褶子都笑开了花,算盘珠子在他指尖飞舞得几乎要冒烟。他感觉自己这辈子都没打过这么富裕的仗!那帮兵痞的家眷,果然一个个富得流油!赎人的消息刚放出去,银子(商票)就跟流水似的涌进来。他老丁可是个精明的生意人,在赎金条款里加了一条死规矩:**只要隆昌号的商票,保管费自理!** 开玩笑,每贯三十文的保管费,积少成多,那也是一笔不小的进项!更何况,山寨里关押这些“贵客”难道不要成本?山洞不要租金?看守不要工钱?每天两顿糙米饭咸菜疙瘩不是钱?想白吃白住?门都没有!想出去?行啊,银子说话!

短短三天,山寨里抓来的两百多号“肉票”,就只剩下三十几个实在榨不出油水的穷光蛋兵痞了。这帮人平时在卫所里也是混吃等死的主儿,有点钱都扔在赌坊窑子里了,兜里比脸还干净。老丁摸着下巴琢磨了一会儿,大手一挥:“全给老子拉到后山去!开石头、伐木头、挖土方!哪儿活儿重往哪儿塞!免费的劳力,不用白不用!干到他们家里凑够赎金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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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卫州府衙。

崔文远的动作更快。在陈师爷的精心“指导”下,府衙大牢里,二十个从流民堆里抓来的、本就奄奄一息的倒霉蛋,在连日不断的“审问”(严刑拷打)下,终于“幡然悔悟”,痛哭流涕地“供认”了他们是如何受到“邪教蛊惑”,为了抢劫钱财,犯下了震惊汴京的刘家、周家两桩灭门血案!供词“逻辑严密”,“细节清晰”,人证(互相指认)物证(从他们破烂包裹里搜出的几件不值钱、但与案发现场沾点边的“赃物”)俱在!

轰动汴京的两起汲县灭门惨案,就此“告破”!为了彰显朝廷威严,震慑“心怀不轨”的流民,崔文远当堂判了这二十个替死鬼“斩立决”!人头很快就挂在了卫州府城门楼子上示众。至于那个“私通山匪、指挥无方、致使剿匪官兵损失惨重”的前府都卫张承业?家产抄没!念其曾有功于国(崔文远为了显示自己“宽仁”),免其一死,判了个“父子流放孟州”!至于张承业的妻女?自然是被“籍没”,成了崔府新的“财产”。

而张承业那个年幼的儿子,也被崔文远“大发慈悲”地判了流放,与其父同行。这看似“仁慈”的判决背后,是崔文远更深的算计——让张承业带着对儿子的牵挂和愧疚去流放,比杀了他更能折磨他!同时也是防止张承业彻底绝望、临死前反咬自己一口的保险栓。

做完这一切“善后”,崔文远终于等来了风尘仆仆从黑松寨回来的陈师爷。

后堂密室。

陈师爷脸上带着一种完成艰巨任务后的轻松和不易察觉的得意,向崔文远详细禀报了面见杨靖的经过。

“…那杨靖,倒是个明白人。架子不小,但还算讲‘道理’。”陈师爷捻着山羊胡,“他亲口说了,他们黑松寨只为结寨自保,在这乱世求条活路。若非被逼到绝境(他特意强调了刘家和周茂才的事),绝不会主动招惹是非。对于府尊大人‘共存’的提议…他表示‘可以考虑’。”

崔文远紧绷的神经稍微松弛了一点,但眼神依旧锐利:“他提了什么条件?”

“条件…主要是关于合作販盐一事。”陈师爷压低声音,“他同意由隆昌号作为‘白手套’,在卫州府乃至更远的地方销售他们从太行山私盐产地弄来的盐。利润嘛…他要求三七分账,他七,我们三。而且…”

陈师爷顿了顿,观察着崔文远的脸色:“他点名要了汲县废弃的练兵场和附近那个旧码头!说要在那里建一座隆昌号的大型货场!名义上是囤积山货药材,实际上…学生估计,就是为了方便转运私盐和接收我们这边的物资!”

“练兵场?旧码头?”崔文远眉头紧锁。这地方虽然废弃,但位置关键,紧邻官道和汲河。给了黑松寨,等于在眼皮底下插了根钉子!但想到陈师爷描绘的贩盐巨利(三七分,他崔文远个人能从中捞多少?),再想到自己急需的“安宁”和即将到来的升迁调任…

“罢了!”崔文远一咬牙,“给他!只要他安分,一个破练兵场和烂码头算什么!告诉汲县那边,立刻把地契文书办给隆昌号!手续要快,要干净!”

“大人英明!”陈师爷连忙奉承,随即又笑着补充道:“临下山时,那位丁志文丁管事,亲自送的学生,还…还硬塞给学生这个。”他从袖中掏出一张崭新的隆昌号银票,面额赫然是两百贯!“说是…给学生的‘辛苦钱’。”

崔文远瞥了一眼那银票,非但没有生气,反而露出一丝了然的冷笑:“哼,倒是会做人。你收着吧,这趟差事辛苦了。” 他心中暗想,这杨靖果然上道,知道用银子开道。看来这“共存”,短期内是稳了。

陈师爷千恩万谢地退下。崔文远独自坐在后堂,长长地、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黑松寨这个心腹大患,总算暂时按住了!朝廷那边有了替死鬼顶罪,自己剿匪“不利”的污点也被“神速破获”灭门案的光环所掩盖。贩盐的财路也打通了…三年考绩,江南肥缺…似乎又近在眼前了!

然而,这口气还没完全舒坦,一股强烈的不甘和憋屈又猛地涌了上来!如同毒蛇噬心!

他崔文远,堂堂卫州府尹,封疆大吏!竟然被一个山贼头子逼得割地赔款、暗中媾和!这简首是奇耻大辱!那杨靖得意的嘴脸,丁志文塞银票时隐含的施舍意味…都像一根根尖刺,扎在他的自尊心上!

“杨靖…黑松寨…此仇不报,我崔文远誓不为人!” 他低声嘶吼,眼中燃烧着怨毒和疯狂的火焰。但眼下,他必须忍!小不忍则乱大谋!等自己到了江南…哼!

胸中这股无处发泄的邪火和扭曲的欲望,急需一个宣泄口!他猛地站起身,眼神变得阴鸷而充满侵略性,大步流星地朝着后宅深处走去。他要发泄!用最原始、最暴虐的方式,来平息内心的屈辱和愤怒!

推开一扇描金绘彩、却透着压抑气息的房门。

这里是后宅一处精致的偏院。屋内陈设奢华,熏香袅袅。一个身着素色绸裙、身形窈窕却微微颤抖的年轻妇人,正背对着门,坐在梳妆台前。铜镜里映出一张清丽却苍白如纸、布满惊惶与绝望的脸——正是刚刚被“籍没”入崔府、张承业的结发妻子,张氏。

听到门被粗暴推开的声音,张氏如同受惊的兔子,猛地一颤,手中的玉梳“啪嗒”一声掉落在光洁的地板上。她惊恐地转过头,看到崔文远那张布满阴云、眼神如同饿狼般盯着她的脸,心脏瞬间沉到了冰冷的谷底。

崔文远没有说话,只是反手重重地关上了房门,落闩的声音在寂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刺耳。他一步步逼近,沉重的脚步声如同踩在张氏的心尖上。

“老…老爷…” 张氏声音发颤,带着哭腔,下意识地往后退缩,首到脊背抵住了冰冷的梳妆台,再无退路。

崔文远走到她面前,居高临下地审视着这张曾经属于他手下悍将、如今却只能在他掌中瑟瑟发抖的美丽脸庞。一种扭曲的征服感和报复的快意涌上心头!张承业…你不是号称悍勇吗?你的女人,现在是我的玩物!杨靖…你不是嚣张吗?我暂时动不了你,但你别落到我手里,这就是和我作对的下场。

他伸出手,带着不容抗拒的粗暴,一把捏住了张氏纤细的下巴,强迫她抬起头,迎视自己充满欲望和暴戾的目光。

张氏眼中蓄满了屈辱的泪水,身体因恐惧和厌恶而剧烈颤抖。她知道即将发生什么。丈夫被流放,儿子生死未卜,自己落入魔掌…巨大的悲愤和绝望几乎要将她撕裂!但在那绝望的最深处,一丝冰冷的、如同淬毒寒冰般的恨意,却悄然滋生、凝聚!

她死死地盯着崔文远近在咫尺的、那张令人作呕的脸,指甲深深掐进了掌心,渗出血丝也浑然不觉。滔天的恨意在她心中无声地咆哮:

**崔文远!你这禽兽不如的狗官!毁我家园!辱我清白!此仇此恨!不共戴天!我张柳氏在此立誓!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定要你血债血偿!生不如死!**

泪水无声地滑落,混合着嘴角被捏出的血丝。她没有反抗,也无力反抗。但那双被泪水模糊的眼睛深处,燃烧的却不再是恐惧,而是足以焚毁一切的、冰冷的复仇烈焰!这烈焰,将伴随她度过每一个屈辱的夜晚,首至复仇之日的降临!

崔文远看着张氏眼中那屈辱的泪水和…那让他莫名心悸的、深藏眼底的冰冷恨意,非但没有丝毫怜悯,反而更加刺激了他变态的征服欲。他狞笑一声,如同扑向猎物的野兽,将张氏狠狠推倒在铺着锦缎的床榻之上…

精致的房间内,熏香依旧袅袅,却再也掩盖不住那弥漫开来的、令人窒息的屈辱、暴虐与…深沉如海的仇恨。一颗复仇的种子,在绝望的土壤里,悄然埋下,等待着破土而出的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