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说的是真的,爹如果有更好的办法,就当儿子放了个屁……”
林长风说完心虚地瞅了父亲一眼,见父亲没有再责怪他的意思,忐忑的心才安定下来。
林清山愁眉苦脸,先前那种要暴富的喜悦心情一扫而空。
如今这块玉佩倒像烫手山芋,他想卖,又担心如今这世道当铺给不了个好价。
若不卖,又怕贼惦记,若真卖了……
太为难了,左右都不对。
林长风见父亲好一会儿不说话,说道:“爹,你再琢磨琢磨,儿子说的是不是那个理。”
一旁的王氏见儿媳妇低头绞着衣角,似乎比她还着急的模样。
她那拎不清的脑子突然开了光。
莫不是儿媳妇想把卖玉佩的钱拿一些去补贴娘家?
老大是个没什么脑子的人,儿媳妇胡氏说什么他都听。
若老大去当玉佩,他听媳妇教唆,说当铺没给那么多钱,从中扣十两八两的下来家里也不知道。
这样神不知鬼不觉的就把属于林家的钱拿出去了。
王氏再看向胡秀英时,怎么看她都像是在低头盘算着什么。
当即灵光一闪,腾地站了起来,“孩子他爹!从明日开始,咱们对外宣称玉佩被贼偷了。”
林清山福至心灵,“对!就这么说,正好今夜狗叫得厉害,说不定真有贼从村口路过。”
“不、不是,爹,娘,家里都断粮好些日子了,不卖玉佩,这日子还过不过了?”
胡秀英一听公婆两不卖玉佩了,急得嘴角冒泡。
娘家爹娘还等米下锅,卖了玉佩,扣点钱下来救济娘家,这打算她磨了好一会儿嘴皮子功夫才说动丈夫的。
不卖玉佩,她娘家人有可能饿死。
林清山怕真有贼摸进屋,转身进了卧房。
王氏斜了大儿子小两口一眼,“地窖还有地瓜,省着点吃,老大明日跟他爹上山砍树枝去,争取在冬日来临时多烧点炭。”
胡秀英见计划赶不上变化,只好红着眼眶点了点头。
村户人家没什么现银进项,每到深秋,山下的村民都会上山砍柴烧炭,卖了现银贴补家用。
初冬的炭卖不上好价,隆冬时节,大雪封山,那时候炭价也最高。
王氏进屋,就见丈夫手握玉佩在屋里团团转,一会儿打开木箱,一会掀开被褥。
“不行,都不行,屋里没啥家什,蟊贼进来不用找都能猜到我放哪里了。”
王氏像看傻子似的看着丈夫,“你这是要干啥?”
林清山鬼鬼祟祟地朝门口瞅了一眼,压低声音道:“我得把玉佩藏起来,不能让任何人知道。”
王氏目光落在丈夫的胸口,忽地咧嘴笑了起来。
王氏刚要伸手,林清山“啪”的一声拍开她的手,咬牙道:“都啥时候了,你还有心思想有的没的。”
王氏的手背被拍得生疼,一脸委屈,“你个死鬼!你以为我想啥了?”
“你……”
林清山这才回过神,是自己想岔了。
王氏说:“我是想着玉佩上正好有绳子,你干脆挂脖子得了。”
“不行,我整日劳作,容易磕着碰着。”
“那就给我挂脖子上,这季节天气凉了,穿得厚实,也没人看得见。”
王氏自以为是个好办法,说着就要去拿丈夫手里的玉佩。
林清山往后退了一步,王氏抓了一个空。
自家婆娘有多蠢他心里明镜似的,万一弄丢了,那才要命。
林清山一脸嫌弃道:“你出去,我自个儿想办法。”
“要不要我去拿楼梯来,藏房梁上?”
林清山没好气地推了王氏一把,“你个蠢婆娘,万一老鼠路过踢下来摔碎了怎么办?”
“快出去,你再磨叽,信不信老子把你挂房梁上去!”
王氏一个激灵,忙不迭地出了卧房,出去时还没忘了带上房门。
刚才提起老鼠,林清山就想起床下的老鼠洞。
他朝屋里扫了一眼,见针线篮里有一张用来剪鞋样的油纸。
林清山灵机一动,拿起一块碎布头把玉佩包上,再用油纸裹住。
然后撅着屁股钻进床底下,把油纸包塞进老鼠洞,确定藏好后,他才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泥巴,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这事天知地知,任蟊贼再怎么机灵,也猜不到他会把宝贝疙瘩放老鼠洞里。
另一头,老大两口子一进屋,胡秀英就扑进丈夫怀里。
“嘤嘤嘤,相公,我娘待你不薄,当初你家没给多少聘礼,我娘也同意把我嫁给你,你不能见死不救啊!”
林长风哪里见得自己媳妇哭得肝肠寸断,连忙安慰道:“我没说不管岳父岳母,可我手里没钱,实在是没辙。”
“不过我会尽量多烧点炭,卖了炭就买些粮首接送你娘家去,那样爹娘不会知道,更不会迁怒于你。”
胡秀英抬头抹了一把眼泪,“我娘没看走眼,相公,你真好。”
翌日清晨,笼罩在村子上空的晨雾还没散去,杏花村有两件大事传开了。
“天杀的蟊贼,连狗都不放过,都不怕遭天谴啊!”
村民听见叫骂声,纷纷过去打听村里发生了什么大事。
原来是昨夜里正家遭了贼,其他没偷着,把他家的一条老狗偷走了。
里正家还没消停,林家二房传出了撕心裂肺的哭声。
林兰香在被窝里都觉得那哭声震耳欲聋。
联想到昨夜村里的狗狂叫,林兰香一骨碌坐了起来,“不好!”
“爹,娘,祖母,那破嗓子像是二婶在哭,我得过去看看!”
林清福也慌了,一挥手,“快去,爹跟你一起过去。”
“等等,我也一道去。”周氏见女儿披头散发地出了门,心里升起一抹不好的预感,丢下手里的活追了上去。
老太太急得嘴唇首哆嗦,冲己经跑得没影的人喊道:“快去快回!”
林兰香最先跑到二叔二婶院里,只见二婶坐地上哭天抢地,二叔破天荒地在一边轻声细语地安慰。
“罢了,那东西原就不该属于我们这样的穷苦人家,丢了就丢了,舍财免灾。”
在别人看不见的角度,林清山又拧了王氏一下,杀猪般的哭声再次嚎了起来。
林兰香又不傻,一听就知道二婶家遭贼了。
她不死心地上前问道:“二婶,你别顾着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王氏将涂在脸上的口水抹了一把,带着哭腔道:“昨夜遭了贼,玉佩没了,呜呜呜……”
“什么?!就、就这么没了?!”林兰香只觉天要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