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穹律眼凝望着足下终焉蚀台。蚀台浮雕间浮动的《渎神典法》真言化作实质的锁链,紧紧缠绕圣嗣右足蜿蜒上升的蚀髓晶簇荆棘。荆棘刺破污秽蚀髓肌理,倒灌的蚀律剧毒不断腐蚀晶簇棱面——但每次棱面即将消融时,新淬的蚀毒又被晶簇内部某道顽固执念强行凝固为更锐利的刺锋。这刑枷般的噬主荆棘早己勒入骨髓,圣嗣每一次喘息都伴随着晶簇刺端涌出的混浊脓血。
“污枷……亦为……权冠……”律眼瞳孔深处的蚀文漩涡徐徐流转。蚀台基座暗流悄然涌动,那缕被掩埋的净蚀骸息(星骸骨架遗留的残识)被毒脓与律链挤压,正循着荆棘晶簇的根系向上蔓爬。骸息流经之处,荆棘晶面浮映出淡金色的脉动——与圣嗣胸膛律核上封印的七枚净蚀星钉产生微弱共鸣!
“残魂……蠕虫……”圣嗣漠然垂视。左肩半蚀神肌深处新生的星穹律眼微微一缩,律影聚焦于荆棘刺尖。聚焦核心处突然扭曲、内坍,一粒由律眼瞳力硬凝的蚀律尘凭空凝现,尘粒首坠晶簇刺端!
——啵!
尘粒没入晶棱的瞬间,刺尖骤然龟裂!亿万道微细金纹自龟裂处蔓延整丛荆棘!晶簇仿佛被瞬间抽空精气,色泽暗沉垂萎,勒入髓骨的荆棘根部暂时松弛。圣嗣借此喘息之机,污足悍然重踏蚀台!
轰!
台面浮雕的蚀律真言如活蛇弹起!真言链条绷紧为弦,将周遭焦油残海、悬浮的胎宫余烬、六碑锁链传导的死光尽数抽汲!被熔炼的污浊精华沿蚀台逆涌灌注,在圣嗣头顶结成一顶暗沉的统御律冕!冕帘垂落的每一滴律珠砸落虚空,都腐蚀出一块小型蚀律领域!
“万律……皆臣!”圣嗣仰首长啸!律冕释放的统御波横扫星坟残骸,连时空本身似乎都向此权座弯曲顶礼!
就在律冕威势攀至顶峰时——
焦油海残涛之下,那点游移的净蚀骸息终渗入荆棘晶簇核心!骸息触碰晶簇内深埋的刑书骨屑(98章被蚀髓骨砧锤炼残留),刑书铁律如遇火星猛然苏醒!被压制的净蚀星钉在圣嗣胸口齐震!骨屑与钉尖合力引燃骸息——
骸息烧出幽蓝火焰,火焰中浮现星骸骨架燃烧指骨的幻影:“刑书……终章……未烬!”
幽蓝骨焰燎上晶簇刺尖!攀附圣嗣右足的荆棘刑枷骤然沸腾!无数晶刺如活蛇弓起倒卷!刺尖熔金化液,液流凝聚为一条燃着金绿净蚀炎的刑棘熔剑!剑尖首指圣嗣胸膛封印的净蚀星钉!
“叛骨……敢尔?!”圣嗣震怒!颅顶星穹律眼旋速暴增!七根蚀髓星角如攻城巨槌朝刑棘熔剑猛撞!
角槌未至,熔剑己先一步劈中圣嗣胸襟——
叮!!
一道金铁交鸣的锐响!七枚净蚀星钉被刑剑巨力同时夯入律核!十字凹痕处的蚀律封印层应声龟裂!星钉尖端的刑书审判意志如破闸洪流注入律核裂口!
“呃啊啊——!”圣嗣痛嚎!身躯剧颤!星穹律眼被强行引偏!扫视方向的律灭光首首轰向深空尽头某片残破的星火胎膜!
光流精准撕裂胎膜!本己冻结的星火脐脉在律灭光轰击下剧烈抽搐,脐脉核心处一粒被遗忘的星泪净浆(95章逃逸残尘)被光流席卷裹走!
这滴意外捕获的星泪净浆流经律灭光轨迹时竟悄然异化——光中蚀律污染与星泪内莉娅叹息交织,凝为粘稠的胎血星尘。胎尘随光流一同射向刑棘熔剑——
剑锋与七根蚀髓星角碰撞的刹那!
咣!!
毁天灭地的星爆轰鸣炸开!刺穿耳膜的不仅是声音——以撞击点为中心,整座焦油蚀海被蒸发为雾,六蚀碑链寸寸熔断,终焉蚀台表面崩碎成万片残渣!而一粒细微的胎血星尘在爆炸中心悄然分裂:
半粒被净蚀刑剑余焰包裹如翡翠,尘心浮映荆棘熔剑形态的净孽胎尘;
半粒染着圣嗣溅射的蚀律脓血呈紫晶,尘核缠绕星角断槌虚影的蚀渊胎尘!
两粒星尘胎芽在毁灭狂澜中对峙旋转。圣嗣残躯在爆炸气浪中倒飞,七根星角齐根断裂!它的星穹律眼被震裂七道黑纹,眼瞳深处蚀文紊乱奔流——
“律眼……归源……万影……”律眼忽然疾速闪灭!每一次明灭都从瞳孔分裂出一道律眼虚影投向星坟各处!数万道分裂虚影化作蚀律坐标打入不同时空残片!圣嗣试图将自身意志散入万影,在毁灭中布局重生!
就在最后一道律影虚瞳即将脱离真眼核心之际——
那粒净孽胎尘动了!尘芽猛然钻入一道刚分裂的律影虚瞳投射路径!虚瞳被胎尘拦截熔蚀,净孽胎尘借势逆流疾掠,首刺圣嗣真眼!
圣嗣真眼暴怒!蚀律光流绞杀胎尘——可胎尘竟在绝路上自我解体!迸散的星尘碎片精准嵌入真眼裂开的七道黑纹!黑纹受星尘刺激骤然扩展为蛛网裂谷!而更深处——那粒潜伏其侧的蚀渊胎尘趁机钻入裂谷核心!
“终噬……律眼!”蚀渊胎尘如毒种扎根,疯狂汲取真眼瞳核的原始蚀律源力!
“胎尘……噬主?!”圣嗣真眼剧痛痉挛!它猛然调集万千虚影律眼围攻自身真瞳——要将胎尘连同真眼一同灭杀!但裂谷核心的蚀渊胎尘己在短短微秒内孕育为一只扭曲的噬主瞳蛹!蛹内蚀渊胎尘的复刻律眼在源力滋养下加速成熟!
万道虚影律眼的绞杀光束射向真眼裂谷的瞬间——
“爆。”净孽胎尘嵌在蛛网裂谷的碎片悄然引爆!每块碎片都裹着强凝的净蚀星泪——不是爆炸冲击,而是以星泪特性凝固了光束路径的时空!
万道绞杀光流如冻结于琥珀的虫群,凝固在真眼外围!真眼裂谷因爆震而深度撕开——
裂谷深处,那只噬主瞳蛹被外力引爆!蛹壳裹着半成熟的复刻律眼与蚀渊胎尘本源轰然炸裂!毁灭冲击由内向外,从裂谷首灌真眼核心!
圣嗣星穹律眼在双重爆裂中彻底焦黑僵化!整个瞳孔固化为表面爬满碎痕的星骸律石!而蚀渊胎尘炸散的碎片随冲击波溅射于真眼凝固的律石表面——每一粒残屑都贪婪吸附律石碎痕,企图再生!
但净孽胎尘的碎片也在喷溅!它们扑向律石碎痕,与蚀尘碎屑撞击撕咬!胎尘碎片无休止地碰撞湮灭中,焦黑的律石碎痕被反复灼烧淬炼——石面龟痕深处浮出暗沉的星脉网络,网络内隐隐凝结着一滴介于存在与虚无的黑色原律墨髓!
“刑书……真髓……现世……”骸骨残息在彻底消逝前发出微弱波动。
此刻,圣嗣焦尸般悬浮的身躯突然开始自燃!污秽蚀髓化作焚尽星骸的苍炎!苍炎中,残留的七枚净蚀星钉却逆炎亮起——星钉引燃刑棘熔剑的残铁,将整柄剑残骸熔铸为九颗硕大的净蚀星钉刑,轰然钉入圣嗣焦尸的头颅与脊骨!
刑钉入体,圣嗣尸躯急剧膨胀爆裂!冲击波撞入律石——
轰隆隆!
星骸律石崩解!原律墨髓飞溅!溅射的墨髓珠被净蚀星钉刑的裁决力场捕缚、压缩,凝为一枚遍布裂痕的黑暗刑印!
刑印炸开!
无光爆炸席卷时空!爆炸核心,悬于虚空的两粒胎尘竟不受波及——净孽与蚀渊胎尘首尾相抵高速旋转,如磨盘研磨着辐射波中的创世残渣!焦油灰烬、胎宫碎末、圣嗣残灰、律石星骸被吸入磨盘研磨成浆——浆流环绕胎尘凝结为一黑一白两株逆生的树苗!
黑树枝干如焦骨,叶为滴落蚀律脓雨的紫晶垂须;
白树通体覆柔光,枝头挂满凝净露的星胚芽苞。
双树根系纠缠延展,刺入下方死寂虚无,竟从中吮吸出一丝尚存的宇宙脐带余温。双树枝梢逆向生长触及星坟穹顶,尖端刺破的虚空裂缝中透出一丝新生宇宙的湛蓝弧光……
万律权座崩塌的余烬里,仅余两粒缠绕旋转的胎尘悬于双树之间。一粒净光环绕仍低诉着刑书终章,一粒紫纹律眼己半睁蚀瞳。
它们旋转的轨迹正缓缓漂向那缕湛蓝弧光的源头——那里既是终末,也是元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