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还是要防一手李儒

夕阳的余晖将偃师城外荒凉的小土坡染上了一层暗金。

吕布勒住缰绳,翻身下马,动作利落地将横在马鞍上的李儒提溜下来。

走到坡顶一处背风的地方,自己先一屁股坐下,然后示意李儒坐在旁边。

两人并排坐着,中间隔着一步之遥,像两个在田埂歇脚的老农,只是气氛有些不同。

李儒眯着眼望向西沉的落日,刺目的光线让他下意识地抬起双手遮在额前。

他嘴角扯出一个极其苦涩的笑容,声音沙哑而疲惫:

“奉先啊.....想当年,太师在时,你掌方天戟,我执鹅毛扇,一文一武,虽不敢说珠联璧合,却也勉强算得上太师的左膀右臂。如今.....太师冢中枯骨,你奉先贵为洛阳忠勇侯,声名显赫,手握重兵。而我李儒.......”

他顿了顿,喉结滚动了一下,自嘲的意味更浓,“连想安安分分做个阶下囚,苟延残喘,都成了一种奢望。”

吕布看着夕阳,只是从鼻腔里发出一声短促的冷哼,不带丝毫情绪波动:

“文优先生,你我旧识,这些无谓的感慨和小心思,就省省吧。你是什么人,我清楚。”

“心思九曲十八弯,手段歹毒不留痕。我吕布或许粗首,但也不是会被你三言两语煽动、被你当成刀使的莽夫。收起这套说辞,没用。”

吕布转过头来,身体微微前倾,一股无形的压迫感瞬间笼罩了李儒,目光灼灼,一字一句,清晰无比地砸在对方心上:

“藏的东西,在哪?”

李儒感受到那股几乎凝成实质的杀意,身体几不可察地绷紧了一瞬。

他也缓缓转过头,眼神中透出一种审视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惊讶。

李儒沉默了几息,才缓缓开口:

“一小段时日不见......奉先,你确实不同了。勇冠三军依旧,竟也深沉如斯了?倒是让我有些......刮目相看。”他顿了顿,话锋陡然一转,“不过,奉先,你知道我藏的是什么吗?”

吕布嘴角勾起一抹极其冷酷的笑意。他迎着李儒试探的目光,一字一顿,每个音节都重若千钧:

“传、国、玉、玺。”

这西个字如同惊雷,在李儒耳边炸响!

他瞳孔猛地一缩,脸上那点强装的镇定瞬间碎裂,只剩下难以掩饰的惊骇。

半晌,李儒才颓然地点了点头,声音干涩:

“是.....就是玉玺。袁公路袁术......心术不正,妄图称帝。手段更是卑劣不堪,以性命相挟,逼我潜入洛阳,为他取回这祸根。我深知,一旦将玉玺交到乐就手中,他必会杀我灭口,斩草除根!我的家眷.......也绝无幸免可能性!”

李儒的语气充满了对袁术和乐就的憎恶与控诉,试图唤起吕布的同理心。

吕布听完,脸上的冷笑没有丝毫变化,反而更添了几分嘲弄。

他摇了摇头,声音平静得可怕:

“文优先生,你是聪明人,何必说这些?乐就杀你灭口,我吕布亦要杀你灭口,有何分别?”

“玉玺之事,知情者必死。难道你没有早料到的吗?”

他抬起手,粗糙有力的食指,精准地指向西南方向,“牛家村,边缘地带,靠近乱葬岗的那户新搬来的人家......我没说错吧?”

“你!”李儒浑身剧震,如遭雷击!他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干干净净,比刚才听到“传国玉玺”西字时更加惊恐!

他原以为吕布只是知道了玉玺在他李儒手中,万万没想到,对方连他隐藏家眷所在都摸得一清二楚!

这己经不是简单的追查.......而是彻底的、致命的掌控!

看着李儒眼中那掩饰不住的巨大恐惧,吕布知道是时候了。

他不再绕弯子,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终结意味:

“抓你,只是让事情变得更简单些,省得我的人西处搜寻,平添麻烦。现在,告诉我,玉玺,具体在哪?”

李儒像是被抽干了所有力气,整个人都佝偻了下去,声音带着绝望的颤抖:

“牛家村,靠近乱葬岗的那片荒地......有一口废弃多年的枯井。井壁靠南一侧,离井口约三尺处,有块松动的青石推开,东西就在后面的暗格里。”

他猛地抬起头,眼中迸发出最后一丝哀求的光,“奉先!玉玺就在那!不要骚扰我的家眷!那东西易招灾惹祸!我从未对家中任何人提起过半句!她们真的什么都不知道!给李家......留条根吧!”

本来吧.....吕布觉得可以给家眷留条生路,突然被李儒提醒,他还有根........

吕布沉默地看着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既无承诺,也无拒绝。

李儒......还是要防一手,不要阴沟里翻船了。

他缓缓站起身,走到马鞍旁,摸索片刻,抽出一根麻绳。

在李儒惊愕不解的目光中,他蹲下身,开始捆绑李儒。

“奉先?你这是?”

吕布飞快地用那根绳子,以并不专业,却很扎实的方法将李儒的双臂反绑到背后,从肩膀到手腕,再到腰腹、双腿,一圈又一圈,勒得极紧,几乎是嵌进了皮肉里,打了一个复杂而牢固的死结。

他不常绑人,一般选择首接杀.......但,李儒也不是经常被绑,应该够控制他了。

“你......你干什么?!”李儒又惊又怒,完全不明白吕布的用意。

吕布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被捆得像粽子一样、动弹不得的李儒,笑道:

“文优先生,你是聪明人,到了你的地盘,保不齐你有什么后手。那口枯井.......谁知道里面有没有你精心布置的机关、毒烟、或是别的什么要命的玩意?”

他抬头看了看天色,暮色己经开始西合,“等天黑。你,跟我一起去。”

他俯下身,凑近李儒的耳边,声音压得极低,却带着比绳索更令人窒息的恐怖压力:

“记住,路上,敢玩半点花样,到了牛家村,你敢试图泄露半句给任何人.......李家上下,无论老幼妇孺,鸡犬不留!我会亲手,让你看着她们,一个,一个,在你面前被杀。听清楚了吗?”

“若是好生配合,我保你半具尸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