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允只觉得一股寒气朝他袭来!
原本刻意讨好的面庞显得有些慌乱,失声说道:
“侯爷!冤枉!天大的冤枉啊!”王允急切地辩解。
“蝉儿!蝉儿她自幼丧父失母,是老夫......是老夫将她从街边捡回,视若己出!锦衣玉食,延请名师教导,从不曾让她受过半分委屈!府中上下,谁敢给她冷眼?侯爷明鉴!蝉儿她......她定是受了惊吓,一时胡言乱语!当不得真啊侯爷!”
他一边说着,一边拼命向貂蝉使眼色,眼中充满了焦急和警告——快否认!你怎么说话的?
吕布坐在那里,嘴角勾着一丝冰冷的笑意,仿佛在看一场拙劣的表演。
他根本不给王允继续发挥的机会,目光转向怀中脸色惨白、浑身微微颤抖的貂蝉:
“貂蝉。”
只一声呼唤,就让貂蝉浑身剧颤。
“本侯问你。”吕布的声音清晰地传入貂蝉耳中,“方才,你是否亲口说过,幼年时在司徒府中,因养女身份,处处受人冷眼,遭人看不起?嗯?”
他顿了顿,目光锐利钉在貂蝉惊慌失措的脸上,给出了一个残酷的二选一选项:
“你只需要回答:是,还是不是?”
貂蝉看着养父王允那焦急的眼神,再看看吕布那冰冷、锐利、仿佛能洞穿一切的目光.....巨大的恐惧和矛盾缠绕着她的心脏。
她不能说“不是”!那等于首接告诉吕布,她之前的话全是谎言!是处心积虑的欺骗!吕布会如何处置她?王允的计划将彻底破产,吕布的雷霆之怒,他们承受不起!
她如果说“是”呢?按照目前的情况来看,吕布要怪罪王允,而这一切是自己造成的?
冷汗瞬间浸透了貂蝉的内衫。
她感觉自己如同站在万丈悬崖的边缘,无论选择哪一边,都是粉身碎骨!
时间在令人窒息的沉默中流逝。
吕布看着这对瞬间面如死灰的父女,嘴角那抹冰冷的笑意逐渐扩大。
他猛地站起身,高大的身影带着强大的压迫感。
他不再理会王允,伸手将瑟瑟发抖貂蝉揽过,动作看似温柔,实则不容抗拒。
拿起那件刚刚被貂蝉“珍视”过的玄色外氅,重新、仔细地、如同包裹一件易碎品般,将她整个人严严实实地裹了起来,只露出一张苍白惊惶的小脸。
“来人!”吕布沉声喝道。
两名如狼似虎的亲卫立刻应声上前。
“此女说话颠三倒西,恐有巨大冤情,待本侯好生审问!”
“将貂蝉姑娘,护送至侯府西苑暖阁安顿,务必周全。”吕布特意加重了“务必周全”二字,眼神却冰冷地扫过亲卫,“没有本侯的命令,任何人不得打扰。若敢有半分怠慢.......军法从事!”
“喏!”亲卫领命,伸手就要去请貂蝉。
貂蝉此刻才如梦初醒!猛地摇头,声音带着哭腔:“不!不要!侯爷!貂蝉.....貂蝉要跟爹爹回府!有话要跟爹爹说,求侯爷开恩!”
吕布再次问道:“貂蝉,本侯再问你一遍。方才,你是否亲口对本侯说过......愿意跟本侯回侯府?”
貂蝉被吕布的气势压得喘不过气,看着吕布那双深不见底、毫无温度的眼睛,她知道自己没有选择。
她只能颤抖着,点了点头,这话她确实说过,不敢欺骗。
“很好。”吕布的嘴角勾起一抹满意的弧度,随即又迅速敛去。
他忽然俯下身,凑到貂蝉被氅衣包裹的耳边,用只有他们两人能听到的、如同“情人”呢喃般轻柔的声音,低语道:
“小美人,你也不想你养父丢掉性命吧?”
貂蝉:“???!!!!”
“不能......侯爷!您不能这样!”她带着哭腔嘶喊,声音破碎,“爹爹.....他待我恩重如山!若......若因蝉儿之故,害了父亲性命......蝉儿唯有一死,以报养育之恩!绝无颜面独活于世!”
吕布伸出手指,轻佻地刮了一下貂蝉带泪的脸颊,低笑道:
“死?多没意思。放心.....只要你乖乖听话,在侯府安分守己,你的养父王允,自然会安然无恙,富贵依旧。”
他首起身,语气恢复了不容置疑的威严,如同下达最后的判决:
“现在,跟本侯的亲兵回府。好生待着等待审问。莫要.......再给本侯添乱。”
说罢,他大手一挥,不再给貂蝉任何挣扎或辩驳的机会。
“带走!”
两名亲卫立刻上前,一左一右,看护着貂蝉把她“请”了出去。
文会现场,在短暂的死寂之后,是压抑不住的、如同蚊蚋般的议论声浪。
所有人——无论是那些自诩清高的名士,还是八面玲珑的官员,或是矜持的士族千金——都惊呆了。
虽然细节不明,但核心冲突一目了然:权势滔天的忠义侯吕布,当众发难,带走了王允的养女貂蝉!
而且,王司徒似乎犯了某种不可饶恕的错误,惹得吕布雷霆震怒。
那句“冤枉!天大的冤枉!”还回荡在耳边,可吕布那不容置疑的态度和貂蝉被强行带走的结局,都昭示着王允的辩解苍白无力,且无用。
一道道或惊骇、或探究、或幸灾乐祸的目光,在王允那失魂落魄的背影和重新坐回席位的吕布之间来回逡巡。
偌大的厅堂,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吕布仿佛刚才只是处置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他拿起案几上微凉的茶盏,呷了一口,随即抬起眼皮,目光平静地扫过全场。
那眼神并不锐利,却带着一种无形的、令人心悸的威压。
他放下茶盏,发出一声轻响,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诸位,些许家事,扰了诸位的雅兴。文会继续,一切照旧。莫要因此分心,耽误了切磋才学、为国献策的正事。”
家事?
众人心中腹诽,却无一人敢出声质疑。
议论声重新响起,比之前更加刻意,也更加空洞。
所谈内容天南海北,诗词歌赋、风花雪月、乃至不着边际的家长里短。整个文会,在一种诡异的、心照不宣的和谐氛围中,小心翼翼地继续着。
吴小姐戳了戳蔡琰:“喂,你知道发生了什么吗?”
“我不知道啊。”
蔡琰是懵的,本来她还在生气,心里面骂貂蝉狐狸精不要脸,好歹是王司徒的女儿,在这么多人的地方,倚在吕布怀里还扭来扭去。
怎么突然就哭哭唧唧的被带走了?
“是不是你在场,侯爷觉得此番有失体统?把那貂蝉带回侯府严刑拷打?”吴家小姐追问一句。
他明明是让我学来着........蔡琰纳闷回复:“可能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