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签证中心的路上,周初柠转头,看着那张恢复了沉稳和冷静的脸。她不禁想——果然是不能和资本家谈生意的,他这个婚结得……实在不亏啊。
想到早上把厨房门拉开,周初柠做贼似的四下看了看,结果客厅空无一人。
这个时间刘姨本该在家打扫,至少会帮他们把吃过早饭的餐桌收拾了,但……她好像很自觉地回房了。
她一拳敲在裴迟胸口,压低声音:“你干的好事!”
裴迟捉住她虚张声势的拳头,抵在唇上轻碰了下,然后揽了她就往外走:“……瞎紧张什么。我们偷情的游戏早结束了。还没玩腻?”
“那你关什么门?”周初柠不服气。
走到门口的脚步停住,裴迟有些奇怪地回头看了她一眼:“那下次开着门。”
……她不是这个意思啊。
周初柠欲哭无泪。
不知道是昨晚太累,还是最近都太累,她在一阵胡思乱想后,又很快在车上又睡了过去。
再醒来时已经在签证中心的停车场了。
“怎么没叫我?”周初柠撑着坐起来点,“几点了?”
刚睡醒的眼神还有些失焦。车内空调打得高,脖子里出了一层细汗。
裴迟帮她解开安全带:“十点。”
又看了她一眼:“最近这么困?”
好几次加班回来,也不算很晚。零食和杂志还散在茶几上,周初柠已经歪着身体在沙发上睡着了。
她向来睡眠浅。床品稍有不适,或入睡光线达不到需求,即使睡着了也醒得很快。
可最近几次抱她上楼。她最多卷着被子翻一个身,丝毫要清醒的意思都没有。
“大概太累了。”说完周初柠突然安静,拎起他的手掌重新贴回自已脸上,声调放得很软:“或者……你克制点呢?”
知道她是故意的。眼睛想要勾人,嘴角却一直在破功,掩不住笑意。
裴迟看了她一会儿,捧着她的脸,侧身吻了过去。
暧昧的吞咽声、黏着的喘息。
狭窄空间被这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充斥,在她耳边轻轻震鸣着。
不知过了多久,她反应过来推他,“会不会来不及。”裴迟才停下来。
下唇还贴着,他哑着声音问:“这样也会累吗?”
“……不会。”
“那再亲一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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签证问题解决得很顺利。
之前的工作签还没到期,边缘有一些破损,又去中心加盖了公章。
周初柠今天去了趟工作室,把接下来的工作交接给许园。
前段时间她在电脑前随便提点几句,只动了动嘴皮子,一份完美的终审方案,就这么水灵灵地被贺斯炀做出来了。
细节到位,专业过硬。
江州出名的摄影机构太多。这样一号人物,倒不是周初柠妄自菲薄,选择应聘他们这个毛坯似的工作室,实在有些匪夷所思。
知道她要回欧洲,贺斯炀很懒地翘着二郎腿:“周老师,带我一起去吧。”
周初柠似真似假说:“走呢。机场等你。”
许园听到后,在茶水间里抱着她的胳膊不住哀嚎:“天杀的!为什么这么突然!我来不及办申根啊!”
语调自带的感叹号,都快崩到脸上了。
周初柠把她推远了些:“打仗出征的都是小兵,留守的才是主帅。你要是不在,我们工作室一分钟几个亿上下的生意谁去谈呀。”
许园:“……谢谢,第一次觉得自已这么重要。”
工作室还不成个气候,办公室pua的话术已经像老母猪的胸罩——一套又一套了。
降温到零度是真的。恶劣天气里,外卖无法送达也是真的。
工作室暖气开到了最高。
许园握着手机,一眼不眨地盯着她们俩的午餐,进度停滞在两公里外,已经整整四十分钟了。
“我快等出尸斑了。”她眼睛盯着快冒火。
周初柠吸了吸鼻子,将身上毛毯裹紧些:“嗯,我听到贺斯炀吃完刮盘子的声音了。”
外卖等不到,裴迟的短信先来了。
[加班吗?来接你。]
周初柠饿得无精打采:[嗯]
各部门的年终汇报还在会议室进行。裴迟点开手机,看到对话框里那个孤零零的“嗯”。
他皱眉。
是要加班,还是要接?再多代码逻辑上的困难都没这个字晦涩。刚准备问,对话框又弹出了新消息。
[要接。我还没吃上饭,外卖被困在路上了,好饿好饿好饿……崩溃.jpg]
正在汇报工作的人,看到裴迟沉下来的神色,以为哪里出了问题,下意识放慢语速。
气氛紧张到像一根拉紧到极致的弦。
裴迟身体往后靠了点,视线在方琮身上停留几秒。身后的人接到授意,向前走了一步,微微躬身。
会议室很静默,其他人只能看到方琮被低声交代了些什么,然后又快步离开。
直到裴迟用眼神示意他们继续。
周初柠百无聊赖地爬在桌上打游戏,隔壁工位上的人也从满腔激愤,到已经偃旗息鼓地接受命运的鞭打。所以当方琮出现的时候,简直伟岸得像一个两米巨人。
“你怎么来了?”周初柠手上游戏不能停,只能快速地往门口瞥一眼。
把餐盒放到桌上,方琮垂手站着:“裴总说太太最近胃不好,这阵子午餐都由我来送。”
许园一脸哀怨:“原来只有一人份。”
方琮:“今天是两人的。许小姐的也有。”
等人走了,一局游戏结束,周初柠迫不及待打开餐盒后又语结了:萝卜、豆腐、红薯、小米粥……
她是胃不舒服,不是没牙了。
忍不住转头问许园:“那个……外卖真的过不来了吗?”
等裴迟傍晚来接她,一上车,周初柠一脸不满地控诉,“你助理送来的菜很难吃。”
“什么菜?”
他交代方琮送些好消化的,又告诉他大小姐的忌口。冗长的会议持续到下午,至于餐厅有什么,方琮选了什么,他并没有问。
周初柠更气了:“哥哥,你这也太表面功夫了。说好听了是给我送饭,其实连我吃了什么都不知道。你听听,像话吗?”
一顿输出后,裴迟并没有接她的话。直到车开进翠湖湾的地库,在车位上停稳。
下车前,他才转头看她——
“周初柠,我没有妹妹。”
地下车库光线很暗,几盏白炽灯透过车窗,在他脸上划下冷白的阴影。然后她听到裴迟沉着的声音:“不要再叫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