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就有一个梳着两个马尾辫的女孩和大爷一前一后,从一排又一排的书架深处走了过来,她面容清秀,看着有些眼熟,但楚卿就是想不起来,毕竟彼此之间是否有接触已经完全没印象了。
等她走到了楚卿跟前,柳叶弯眉下面是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却主动给出了一个亲切的笑容:
“楚卿,还真实是你呀!真凑巧的很呀,咱俩能在这见面!这么冷的天,你怎么不好好在家待着呀?你这身子骨向来可弱!”
“嗨,我也是一时闲不住,想着下雪天人少,就来出来逛逛……”楚卿一边故作淡定的,一边加速在原主记忆中排查,好在很快就有了结果。
她不就是那同一个军属大院里老韩家三儿子的三闺女韩诗嘛,前些时候还和花大嘴、王婶子和刘奶奶,一同相约看过老韩家的热闹、吃过她们家的瓜。
当时还对这个独立自主,刚强有血性的女孩暗暗的竖起来大拇指,吃瓜归吃瓜,但打心里也是真心希望她能护住自已辛辛苦苦得来的工作,往后能按自已的意愿去生活!
这时间过得真是快呀,那个时候还是在秋末,想不到再次见到已是隆冬时节。
还是在这么一个特殊的地点!
“楚卿你这是要找什么书吗?我对这里熟的很,可以帮你。”
她们虽然同在一个军属大院,碰面的机会肯定也不少,但碍于那个动荡割裂、人人自危的年代,持续了快10年时间,大家相互之间都极力保持着距离感,哪怕曾经很熟悉,也会在一夜之间如同陌路般,绝对不能走得太近!
更因为楚正军特殊的工作单位,所以更是被大院里同辈的孩子们刻意疏远,鲜少有主动交好的,这也是原主孤立自闭中在那5年能被田芳芬拿捏的诸多原因之一。
邻里关系极度陌生疏离!
偌大一个军属大院,与楚卿走的相对很近的就是:花大嘴,王婶子和刘奶奶等寥寥数家而已,也是楚卿找到工作后,特意在这个借这个名头,第一时间要做些好吃的给她们回馈的原因,同样需要大半夜偷偷摸摸的去做,也是为了安全第一,不给彼此增添不必要的麻烦!不经历过那个时代,根本很难理解!
所以实际上,楚卿和韩诗之间,其实没有什么交情的,楚卿不明白她为什么会对自已如此热情?
主动微笑打招呼,释放善意,还提出要帮自已找书?
“我,我其实就是随便看一看,凑凑热闹罢了!”
楚卿虽然对韩诗有一定的好感,但因为自已是一个清冷淡漠的人,尽量不与这个时代的其她人有太多的交集,时时告诫自已,自已并不属于这个时代,自已也无意在这个时代风风火火的闯荡一番,只求平平淡淡、安安稳稳独美就好!
也希望与其他的人各自安好!
所以对韩诗的一番好意,只能是婉拒,却不料她非但没有就此作罢,反而一只手轻轻的拍了一下自已的肩膀:
“这里又没别人,李大爷也不是外人,你用不着和我这么生分?
13年前我在向阳幼儿园的时候,你可是叫我姐姐叫了大半年呢?我可是给出了好些个大白兔奶糖,才能把你给哄住……”
韩诗比楚卿大两岁,10多年前的军属大院肯定是祥和安泰一片,邻里之间互相照应,热闹的很,小孩们天真无邪,院内的孩子们肯定就自家兄弟姐妹一样。
只是这时光太过久远,楚卿也不想再去搜索曾经过往回忆中的点滴,她说的那样言之凿凿,估计是八九不离十的事。
“不,没有生分。我真的就是随便看看,人家已经淘到了两本,算是收获满满的了!”
楚卿说完还不忘扬了扬手里的那两本书,一个画册,一本古籍善本字帖。
韩诗眼尖,立马看出来楚卿的所好:
“原来你喜欢书画呀?你还别说,我刚刚还真的看了一本特别难得的,你等我一下,我很快就回来。”
她边说边放下了手中原先的那本英语字典,然后飞速的转身,一路小跑,进了最里层的书架。
而楚卿得益于超乎常人的敏锐视角,在她的字典侧面空白处,看到淡蓝色墨水所书写的原先主人的名字:
宋亦武!
仿佛间,有一种神奇的预感,涌现于脑海中,这字典的原主人于与现主人,在不久的将来,将会演绎一出传奇感人、伉俪情深爱情故事。
“给,就是这本白石老人的画册集,据我所知,就有不少人在悄悄的找寻它呢!”
韩诗快速折返时,即便有一些气喘吁吁,但其语气中带着浓浓的欣喜之意。
“啊,还真是!”
当楚卿带着兴奋的心情,亲手打开那本画册时,真的有被打动到,一名夹杂着复杂的情绪:一是因为第一世的自已确实是真的喜欢,心头所好,无数次沉浸于博物馆里白石老人的作品展中流连忘返;
二是因为在这个特殊的七零年代,跨越时空中,自已有幸能见到,且拥有?真的是太幸运、太幸福了!
“我看你,特别执着于英语字典?这对你有什么特别的意义吗?”
楚卿当是一个注重礼尚往来的人,她虽然不想与这个年代的人有太多牵连,但对一直对她付出真心,释放善意的人,她岂会无动于衷?
“不怕你再笑话,之前在军属大院,因为工作和下乡而大闹的那一次,之所以我故意把动静闹那么大,就是想要街坊邻居都能清楚知晓老韩家对我的无情无义。”
“哦,你的真实目的是?”
“那个家我是一刻都待不下去了,我既然有工作傍身,就有立足之本,后面的人生路,我要为自已而活,更要活的精彩!”
韩诗眼神坚定,语气高昂,不仅让一旁的李大爷对其注目凝视,也让楚卿对其赞许不已。
如果说原主有韩诗一半的见识和魄力,她的一生就不会过得那么惨,她既不会被田芳芬母女凌虐控制,更不会婚前恋爱脑,婚后认命不抗争,生不如死,活活煎熬,最终凄惨谢幕!
即便有重生的机会,也心如死灰、无意改命逆袭,重活一回!
所以一个女孩子的幸与不幸,最关键的还在于她自身!
“愿闻其详。”
“找个工作可以让我体面的离开韩家,学习英语深造自已,是为了更好的圆自已一个梦,一个像跟随刘解忧公主陪嫁到乌孙国的侍女,最终成了汉朝第一位女外交官的冯嫽(yǐ)!”
她说到这时,让楚卿不得不对她肃然起敬,一个新中国的觉醒女性,不像重生一世的自已拥有跨时空的上帝般视野,却见识不凡,有如此的远见和抱负,自叹不如,也暗自下定决心尽自已的努力去助力她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