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经和沈现明说了,会和你一起去。这种热闹,当然也要加我一个。”
当然了,是以“沈然男朋友”的身份一起去。
事情就这么拍板了。
虽然沈然自我安慰“去了赚到的是自已的”,但他内心还是有些许抗拒见到那两个人。
导致沈然最后也没有吃完那个板烧鸡腿堡。
那句话说得还真是好,有时候一无所知也是一种幸福啊。
程翊似乎也察觉到他的兴致有些低落,什么都没有说,只在他吃完饭后打扫了战场。
——顺便又吃了一个巧克力派。
程总还真是一个坚定不移的甜食党。
其实程翊已经拿到了定制的那对婚戒。
虽然才过去了短短几天,但钞能力是万能的,望周知。
从下午到晚上,程翊一直把戒指揣在兜里。
戒指这种东西就像是烫手山芋,放在手里总让人有些着急。
怀揣着这么两枚戒指,就连一直犹豫不决的程翊,居然也有立刻单膝下跪倾诉衷肠的冲动。
......爱情的力量,还真是可怕啊。
也难怪卫海蓝一见钟情以后兴奋成热带雨林自由的猴子了。
然而程翊深知现在不是表白的最好时机,看沈然这副萎靡不振的样子就知道了。
所以程翊思忖之下,将戒指连着盒子一起放在了卧室床头的柜子里。
程翊本想着戒指留到之后再送,表白的话也放到之后再说。
却没想到那个“之后”竟然来得如此之快。
——
这本是最平平无奇的夜晚。
沈然像往常一样睡在程翊的床上,而程翊也像往常一样睡在地板。
但大概是晚上那通电话的事情,今天沈然辗转反侧了很久才睡着。
......要去沈氏集团,要再见到沈现明和傅思洁啊。
别的不说,对他的忍耐力还真是前所未有的考验。
睡前多思,沈然整夜都睡不太安稳。
他做了噩梦。
梦里的时间线很乱,一会儿他是四五岁的小男孩,在书房焦急给艾子青打电话,可电话却迟迟没人接通。
再转过身,发现电话线已经被切断,沈现明和傅思洁狰狞笑着逼近他。
一会儿又回到前世临死前的时间,他被一刀割喉,被肢解,被塞进行李箱带走。
那样的无助,那样的绝望。
明明是在梦里,可梦中的痛感居然那么真实。
真实到他能清楚感觉到被虐待时身体的每一处疼痛。
“不要......不要......!”
沈然眼睫剧烈颤抖,眉头紧皱,表情痛苦又惶然。
明明是梦,为什么痛感如此真实?
明明是梦,为什么无论他如何努力挣扎,都无法醒来?
沈然拼命伸出手,想要抓住些什么。
可梦里他视野中一片灰暗,无论怎样伸出手都触及不到任何。
仿佛落入无边的绝望中不断下坠,失重感掺杂恐惧贯通全身。
泪水不知不觉涌出,随着沈然挣扎的动作打湿了枕头。
他不要做这种梦,不要回到当年的梦魇中,不要再经历一遍那时候的绝望了。
......不想再经历哪怕一次的分开。
哪怕在幻觉,哪怕在梦中也不要再和谁分开......!
而这一次,有人轻轻抓住了他无措的手,阻止了他的挣扎。
宽大手掌与他掌心相触,贴近,直到十指紧扣,不留一点缝隙。
“沈然?......醒醒,你做噩梦了。”
有了外力的介入,沈然终于摆脱梦魇,睁开眼睛。
处于噩梦与清醒的交界处,沈然还有些茫然,分不清是现实还是仍处于梦境。
但在泪眼模糊的视线中,他看见了程翊那张丝毫不掩饰担忧的脸。
卧室的壁灯已经被打开了,灯光昏暗却温暖。
程翊似乎是被他吵醒,察觉到他不对后便靠了过来,此刻有几缕头发翘在脑袋上,有点不羁。
“......程翊?”
沈然轻轻叫了一声程翊的名字,带着点不确定。
仿佛怕眼前的一切只是梦,他一出声,一切就会如同镜花水月一般消失。
“我在。”
程翊又靠近了他一些,几乎要把他圈在怀里。
程翊加重了手上的力度,仿佛要借此传递给他什么一般:
“你只是做噩梦了,沈然,别害怕。”
轻声细语的安慰,昏暗灯光折射在程翊眸中,在此刻被渲染得无比温柔。
让人鼻子一酸的温柔。
沈然伸出另一只手,小心翼翼抚上程翊的脸庞。
而程翊没有丝毫动作,只专注看着他的眼睛,任由他的手在脸上胡乱摸着,不闪不躲。
指腹传来的真实触感让沈然意识到,此刻真的不是梦。
尚未停止的泪意变得更加汹涌,沈然努力想把眼泪憋回肚子里,然而最终却只能低下头。
安静的卧室内,眼泪落在被子上闷闷的声音都十分明显。
这微小的声音被程翊察觉到,再开口的时候,程翊语气带了几分小心翼翼:
“沈然你......别哭啊。你一哭,我就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倘若程翊像往常一样调侃他两句,他不会有丝毫反应。
偏偏这种不知所措的温柔最让人心中难受。
干嘛对他这么温柔。
这不是存心让他继续哭么......!
沈然眨了两下眼睛,又是几滴眼泪无声落在被子里:“......你不许说话了!”
程翊显然不明白他为什么忽然加重语气,但程翊却点头照做:“好,那我不说。”
房间中顿时沉默下来,一时间只有沈然时不时吸鼻子的声音。
沈然竭力想让自已平静下来,好讲述自已为什么会忽然这样。
“我......刚才做噩梦了。我梦见,我梦见......”
复述噩梦等同于二次经历那些痛苦回忆。
还没说几句,沈然便觉得嗓子发紧,心脏仿佛被人紧紧捏住一般,痛苦到令人窒息。
程翊看得心疼,不由自主伸手抱住沈然,安抚一般轻轻拍着沈然的后背。
低沉的声音令人无比安心:
“没关系,你不用说,我都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