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娇娇在皇宫里独自走路走得好好的,突然被人撞了一下。
“喂,路这么宽你是怎么能精准地撞到我的?!”
那人看着许娇娇不语。
“你连一声对不起也不会说吗?”
那人还是沉默。
看着这人依旧一言不发的模样,许娇娇有些无语,这怕不是个傻子或是哑巴吧?
她摆了摆手,“算了算了,本公主不和你计较了,快走吧。”
那人还是未加多言,转身离开了。
许娇娇也没太在意,自已一个人继续闲逛着……
“哎呀!我怎么走到东宫来了?得赶紧溜,要不然遇到那个倒霉催的男主就不好了!”
然而,还未等她迈出离开的步子,那个“倒霉催的”男主已经出现在她身后。
“娇娇妹妹终于舍得赏脸来东宫了。”
“啊哈哈,太子殿下哪里的话,”许娇娇灵机一动,“此次我来,是想请太子殿下帮我找个人。”
“不知是何人?”
“红月轩——凌瑶真。”
萧忘微皱起眉,“红月轩乃是烟花风尘之地,娇娇妹妹找一风尘女子,是何意?”
“我要请她当池念的才学老师。”
原著里,重生后的池念某次将计就计被姨娘送去了红月轩,在那里偶然结识了歌女凌瑶真。
凌瑶真出身寒苦,父亲为了凑口粮养活他的宝贝儿子,把凌瑶真贩卖给了红月轩。
好在凌瑶真性子烈,并未迷失在歌舞乐坊中,她选择当一个只卖艺不卖身的歌女。
在那次事件中,凌瑶真帮了池念,看出了池念不是寻常女子,下定决心追随池念。
很快池念就把凌瑶真赎了回去,凌瑶真本就有歌舞天赋,表面上她是池念的才学老师,背地里是池念掌控权贵中的一把利刃。
“请一风尘女子为师,不会损害池小姐的名声吗?”萧忘探究地望着她。
“她可不是一般的风尘女子,以后肯定会成大器的。”
她只是想提前把这把刀送到池念手上而已。
萧忘怀疑地问道:“娇娇妹妹……为何这么确定此女以后会成大器?”
“呃……我一向看人很准嘛,就比如我看太子殿下,您以后必成东濮一代明君。”个屁啊,东濮的王位是池念的!
许娇娇可怜兮兮道,“太子殿下您可是这次事的督查,一定会帮我的吧!”
萧忘笑着点头,“好吧,那就依娇娇妹妹所言,本宫即刻派人去找那位风尘女子。”
“哦,对了,有一点,我希望太子殿下以我的名义去赎她。”
“好。”
国寺——
一踏入国寺这种肃穆之地,便有种天地悠悠物我两忘的感觉。
今日是书院的旬假,许娇娇得空过来,想看看能不能再遇到沅泽。
然而事与愿违,司命殿的大门紧紧闭着。
许娇娇叹了口气,沅泽这神仙当得可真舒服,动不动就给自已放假,可是大老远的过来,就这样回去也太亏了。
倏忽间,她想起了那抹萍水相逢的松绿色身影,和那衣服上特有的淡淡的乌沉香。
距离落水一事都过了许久了,阿离估计也走了吧?
许娇娇下定决心,来都来了,还是去看看吧!
她凭着残存的一些印象,终于摸索到了阿离的居所。
看着同样紧闭的门,她陷入了沉思,上次暴力砸门给人家留下了不好的印象,这次一定得淑女点敲门。
她轻手轻脚敲了三下门。
无人应答。
她再次小心翼翼敲了三下门。
依旧无人应答。
……好吧,看看来阿离也不在,她今天是个啥子运气嘛。
就在许娇娇打定主意决定离开此地时,小院外挨着的那棵高大繁茂的银杏树引起了她的注意。
她在心里暗暗发誓:我就是看看阿离搬走了没,绝对没有别的想法!
说干就干,她卷起袖口就开始往上爬。
也许是因为小时候回乡总是和小伙伴一起干掏鸟蛋这种没道德的事,爬树这项技能她早已炉火纯青。
许娇娇吭哧吭哧爬到一棵粗树干上,借着高处的视野,小院里的光景被她一览无余。
树荫之下,蜂蝶缭绕间,一个青衣少年靠着躺椅坐寐。
他闭着眼睛,眉头轻蹙,薄唇轻抿,一头乌黑柔软的长发顺势披落在肩头,配上清癯的面容,颇有一副病态美人的模样。
许娇娇惊喜道:“是阿离,原来他还没走!”
她正欲出声喊,小尼姑在树下冷不丁地出现,“诶?小施主,原来是你啊,刚从远处看我还以为是只猴子,好端端的你怎么跑树上去了?”
被突然传来的声音吓得一哆嗦,许娇娇扶着树干的手一松,直接整个人身形不稳往院子内摔了下去。
“啊啊啊——”
阿离瞳孔骤然一缩,“许……”
砰!
好巧不巧,她居然狗血地摔在了……阿离单薄脆弱的身板上。
小尼姑听到院内的动静,“哎呀,我是不是闯祸了……阿弥陀佛阿弥陀佛,罪过罪过,小尼我还是先溜为敬!”
阿离强忍怒意,“许娇娇,你为何总是这般无礼?!”
“对不起对不起!我本来只是想看看你还住没住在这院子里,没想到手一滑……”
“这种事一定需要靠爬树才能知道吗?”
许娇娇尴尬道:“其实我敲门了,但是没人回应……”
阿离不欲再多听她解释,“还不赶快从我身上下来!男女授受不亲,你这样成何体统!”
许娇娇这才惊觉自已还压在他身上,立刻灰溜溜地爬起来,“对不起,你别生气了……”
阿离没有理睬她,只皱着眉头,从袖中拿出一方帕反复用力地擦拭着自已的手。
“诶!别擦了,你的手都被擦破了!”
阿离像没听见似的,依旧我行我素,将手擦得鲜血淋漓。
许娇娇欲伸手阻止,“别擦了,流血了!”
“别碰我!”
一瞬间,曾经那些刀片般的记忆又深深刺进了他的脑海中——
炉火毳衣,昏暗逼仄的房间内,一妇人抓着男童的手,直愣愣朝炉子里烧得正旺的煤炭伸去!
妇人啜泣着,“小离,你别怪娘,都是那个狼心狗肺的不好,抛下咱们母子二人,娘实在没办法了。”
房间内充斥着孩童撕心裂肺的哭喊声。
“我不要,娘,我错了,娘——”
煤炭滚烫,烫得小男孩大哭不止,稚净的手上赫然出现了一块狰狞可怖的红印。
妇人擦了擦眼泪,吩咐一旁的侍女,“去告诉老爷,少爷贪玩,手碰到煤炉被烫伤了,哭着要见他这个父亲。”
……
阿离紧闭着眼,嘴里念叨着,“别碰我……”
许娇娇担忧地看着他,“阿离,你怎么了,是不是我刚刚压伤你的胳膊了?”
阿离没有回应,他依旧面色煞白,双手轻颤,仿佛看到了什么十分惊悚可怖的东西。
“你别怕,我去给你找大夫!”
阿离缓缓睁开双眸,此时的眼神比方才清明了许多,他定了定神,“不用找,我自已就懂医术,现在已经没事了。”
“可是你刚刚……”
阿离打断道,“没什么,我只是不习惯别人碰到我的手罢了,缓一会儿便无事了。”
见阿离不愿多说,许娇娇也不好意思再多问。
“好吧,不过你手上的伤口一直在渗血,得包扎一下才行。”
“无妨,等会儿我自已处理。”
“自已处理?你两只手都受伤了,如何自已处理?”
“不用你……”
不等阿离将“管”字说出口,许娇娇立马说道,“不行,我还欠你一个人情呢,总得还了吧!这样,不如让我来给你包扎吧,你放心,绝对不会碰到你的手!”
“……行吧,就依你一次,等你所谓的人情还完,就别总是来折磨我了。”
许娇娇从阿离所指的药箱内拿出一卷绷带,小心翼翼地缠在伤口上。
“你翻一下手,我看一下手掌那还有没有没处理的伤口。”
“不要。”
“别不要不要的了,又不是在斗地主。”
“斗地主是何物?”
“不要岔开话题,快给我看下手掌!”
阿离飞快地将手掌朝自已翻了一下,敷衍道:“我看了,没伤口。”
“呵,不给看拉倒!”
“……许娇娇,为何你总是这么爱帮别人忙?我记得上一次你兄长落水也是你在四处求医,这样真的值得吗?”
许娇娇只觉有些莫名其妙,“当然值得啊,小到救事大到救命,我也只是在自已范围内能帮则帮,再说了,是我害得你的手受了伤,要是不做点什么,我良心过意不去。”
“那你的意思是……我也是你值得的人?”
许娇娇无语地看着他,大哥你啥理解能力啊?看着挺聪明一小孩,交流起来咋这么费劲。
她在阿离手背上扎了个蝴蝶结,“大功告成!这位病人,恭喜你可以出院啦!”
阿离看了半天,憋出一句,“……好丑的蝴蝶结。”
“没有我你单只手也扎不起来,别挑三拣四了。”
“哦,天色不早了,热心肠小姐,你该回去了。”
“你都不客套一下的吗?”
阿离重新组织了一下语言,“我要用晚膳,你可以走了。”
无语,一句比一句直,许娇娇转过身,“行行行,我现在就走,拜拜!”
“等等。”
阿离忽然叫住她,许娇娇回过头,只见阿离总是冷着的脸上竟然多了些笑意。
“下次见时,可别再鲁莽了。”
……
少女白日里留下的欢愉气氛已经消失殆尽,整间屋子又陷入了往日的沉寂。
夜色渐浓,阿离屋内的房门被推开,是凛子煜来了。
“云拦,我们明日便启程回北漠。”
“明日?为何如此着急?”
“算了下时间,我们在东濮已经待了四五个月有余,那老东西应该也撑不了多久了,你知道的,我怕赶不上他断气。”
“那您其他事都已经办妥了吗?”
“当然,就差回去给他们致命一击,”凛子煜注意到他手上的蝴蝶结,皱眉问,“想不到云拦你还有系蝴蝶结的癖好?下午的时候,有人来过吗?”
“……并无,不过打碎了一个罐子划破了手而已,随便包扎了一下。”
阿离面不改色,凛子煜见状,也收起了疑心。
“哈哈哈,也是,这蝴蝶结这么丑,歪七八扭的,不用想也知道是你单手扎的。”
阿离看着手背上的蝴蝶结,“是吗,臣认为扎得还挺好。”
“好了,孤乏了,不与你争了,孤还等着明日回北漠看好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