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寻人

朝光瑞气的皇宫大殿内座无虚席,宾客们觥筹交错,笙歌载舞,一片喜气。

谢乘渊如往常一样尽职恪守在大殿外。

谢承烨气喘吁吁地跑过来,“舅……舅舅!”

“承烨,你怎么过来了?你爹他还要好一会儿才能回去,瞧你脸上抹的些什么,一个大男子汉还涂胭脂俗粉?”

谢承烨拍掉谢乘渊伸过来的手,“舅舅你就别管这些有的没的了!我有急事!”

“何事如此着急?”

“许娇娇……许娇娇不见了!”

谢乘渊立马正色厉声道:“不见了?!什么意思?公主她不是请病在屋内休息吗?”

“其实……其实我今晚喊她溜出宫去看戏了……路上我们遇到一个贼人抢了她的钱袋子,我就让她在原地等我,结果我追完贼人回来时她不见了,我找了半天也没找到!”

“谢承烨!你疯了是不是,你项上有几个脑袋够你这样掉的!问过附近的人没有?”

“我问了,他们都没注意,只说最近有人贩子!舅舅,许娇娇会不会……会不会被人贩子拐了?她那个小不点该怎么逃出来啊……怎么办啊舅舅,你去让我爹把御林军调出来找许娇娇吧!”

谢承烨抓着谢乘渊的衣袖不住地请求,他的声音染着哭腔,少年骄傲不可一世的脸上第一次出现如此崩溃绝望的裂痕。

“承烨,你冷静点,军队不是我们想调就能调出来的,今天是上元节,我们大规模出军难免会引起百姓恐慌,而且城中还有南燕来的使臣,只怕这样会影响重大,你且在此处等着,我先去殿内把此事禀报给皇上。”

大殿内——

萧晟正与众人把酒言欢,“贵使认为我们东濮的上元宴如何?”

“当然是极好,此盛大气派让外臣大开眼界,”南燕使臣看向萧晟身侧,“不知这边坐着的可是陛下的皇子们?”

萧晟刚准备开口介绍,就见谢乘渊走到自已身后,似乎有话要说。

“还请贵使稍避一下。”

南燕使臣点点头,礼貌地退到位置上。

谢乘渊单膝跪地抱拳,“陛下,公主不见了。”

萧以南听到立马转过头看向谢乘渊。

萧晟皱眉问道:“她不是生病了吗?”

谢乘渊将事情长话短说。

萧晟听完无所谓道,“就她那个性子,指不准是上哪胡闹去了。”

“可是陛下……”

萧晟立马打断他,“行了!你没看到南燕的使臣还在吗?朕有要事处理,没空管她。”

“父王!”萧以南起身,“儿臣愿意去找公主!”

萧以南这一声喊得很响,歌舞升平的大殿很快就安静了下来……

“放肆!谁允许你开口说话的!”

“公主是儿臣的妹妹,现在不知公主是否处于水深火热之中,儿臣内心实在难安!”

“你!”萧晟怒气冲冲地看着他。

皇后立马出来打圆场,“陛下,您不如就让三皇子去吧。”

南燕使臣也开口劝谏,“三皇子殿下说的不无道理,有如此重情重义的子嗣,陛下应当开心才是。”

萧晟揉了揉眉心,“罢了,你去吧。”

“儿臣谢父王开恩!”

看见谢乘渊走了出来,谢承烨急忙上前问,“舅舅,陛下怎么说,可以调军队去找吗?”

谢乘渊摇了摇头,“陛下不肯张扬此事,现在只有三殿下愿意出来找公主。”

萧以南一步越过谢乘渊,径直走到了谢承烨对面——

“谢承烨,许娇娇要是出了什么事,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另一边—许娇娇看着横在她面前的剑,小心翼翼道:“这位大哥,哦不,大侠!饶命啊,我就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孩,为了躲避人贩子才一不小心溜进来的!”

“你一女童,怎么有本事翻进二楼房间来的?”

“我小时候经常爬树,再加上有人贩子在后面追,这不,潜能一下子迸发出来了嘛。”

持剑那人稍稍思索了一下,也觉得许娇娇的话没什么不妥之处,便放下戒备把剑收了回去。

许娇娇在心里悄悄松了口气。

男子转身,点燃了房间内的灯。

灯内火苗幽幽燃起,屋子黑色褪去变得亮堂,那个持剑男子又走回了她面前。

看清许娇娇的脸后,男子大为震惊,“公、公主,你没死?!”

男子又拔出剑抵在她面前,“说!是不是皇后派你来的!”

许娇娇感觉内心有一万只草泥马呼啸奔腾而过,“我不是皇后派来的,你有话好好说不行吗,非得把剑举来举去的?”

男子有些尴尬地把剑收了回去,“你应该是人不是鬼吧?”

“废话,你见过哪个鬼上来还要爬树的?”

“我也没见过哪个活人掉进那么深的湖还能活着出来,并且还能在这活蹦乱跳的……”

许娇娇瞪大眼睛,往后退了一步,“什么意思,当初在护国寺是你把我推下水的?”

男子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其实我本来想推的是主……三皇子。”

男子无奈地叹了口气,将事情缘由娓娓道来。

“我们的人看到你房间挂了三皇子的披风,以为那里是他的房间,就把纸条压在了送去那间房的斋食下面,结果最后来的人是你!天知道我当时有多无助!但是纸条的事皇后娘娘吩咐不允许有第三个人知道,所以我就只能把你推下去了。”

“……原来如此。”

敢情她是替萧以南背了个锅?亏她还脑补了一出有关原主的生死恩怨大戏。

许娇娇回过神来防备地看着男子,“听你的意思,你是皇后的人?”

“我之前是三皇子的影卫江也,负责搜寻当年清妃一事的证据,但是后来我的行踪败露,被皇后察觉,直接连累我的家人被皇后挟持。了,众所周知三皇子势单力薄,如何能与权势滔天的皇后作对?我实在没办法,只能转投到皇后的手下保全家人性命。”

责任和家人,本就是一个两难的选择,无论是站在哪一个选项上,都会背负一个“不忠”亦或是“不义”的罪名。

“那你为何会出现在这红月轩里?”

“我现在不仅是枚弃子,还是个掌握清妃线索的人,按皇后雷厉风行的手段,她肯定要杀了我以绝后患,不过,好在太子殿下心软留我一条命,让我藏在这青楼里找机会脱身。”

“那你的家人……”

“太子殿下偷偷放走了他们,他们已经安全了。”

萧忘虽然是反派的儿子,但骨子里还是一个善良心软的人,怪不得能洗白当男主。

“你把这些告诉我,就不怕我转告给皇后吗?”

“你不会,因为你也看到了纸条,公主敢说你生母清妃的死因没有在你心里埋下怀疑的种子,对皇后依旧完全信任吗?同理,皇后也不会再相信你。”

许娇娇只觉有种被算计的愤怒感,“那你想干什么?”

“我……”江也刚准备开口,楼下就传来一阵骚动,“有人来了!”

楼下的老鸨拦着欲闯进来的几人,“诶诶诶,几位爷,这里的屋子可不能乱闯啊!”

谢承烨连忙开口问,“我们来找一个小女孩,约莫比我矮半个头,不知老板娘看见没?”

“小女孩?没有,我们红月轩有规矩,不允许小孩进来,几位爷还是请回吧,四处搜寻只会惊扰了我们这的客人。”

谢乘渊拿出一贯钱,“老板娘,您通融通融,我们只是简单的搜查一下,若是让贵店有什么损失,全记在谢将军府上。”

看到钱,老鸨顿时眉开眼笑,“原来几位是将军府的人,那行,我红三娘什么都不认就认准钱,给钱就是客,几位客官里边请。”

江也透过门缝观察到楼下的情景,“我看到了三皇子,他们应该是来找你的,我只有一个请求,请你一定要告诉三皇子,当年清妃身边的嬷嬷没有死!让他一定要赶在皇后察觉前找到那个嬷嬷!”

“你为何不自已告诉他,刚好将功抵过。”

“我终究是背信弃义的不忠之臣,无颜再面对他,希望公主能看在三皇子一直在为你生母洗冤的份上,帮他一把。”

“洗冤?诶,等等,你把话说清楚!”

江也没有回答她的问题,随着门外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他不带丝毫犹豫,径直从窗边一跃而下,遁去了行踪。

许娇娇在心里暗自无语:难,真的太难了,为啥老是留一堆谜团给我?我又不是名侦探柯南。

不多时,她便听到隔壁的房门被敲响——

“许娇娇,你在里面吗?”

是萧以南的声音。

“你别怕,小爷我来救你了。”

这是谢承烨的声音。

听到熟悉的声音,许娇娇心里满是慰藉,她知道,失踪这么久,他们肯定会来找她的。

小说的文字冰冷,但里面的角色却有温度,经过一年多的相处,她早就不把他们当简单的纸片人看待了。

他们是朋友,是家人。

“我在这!”

看到许娇娇完好无损的站在面前,两人紧绷的神情终于有了一丝松懈。

“太好了,许娇娇,小爷我就知道你没事!”

“可有受伤,可有受委屈?”

许娇娇向谢承烨点点头,又向萧以南摇摇头,“我没事,倒是你们,怎么知道我在这的?”

谢承烨昂着头,嘚瑟地看了眼萧以南,“哼哼,还是小爷我最懂许娇娇!”

萧以南向许娇娇解释道:“我们问了东市的摊贩子,有个小贩说看见你被一波人追着跑,便猜想你可能躲在了某处。”

“你有没有印象,小爷我今天提议来红月轩的时候,你说不正常的人才会想到去花楼,所以我们才来此地寻你。怎么样,小爷我细不细节?”

谢承烨嘴角快要扬到天上去了,活脱脱一只摇尾巴邀功的小狗。

萧以南直接无视谢承烨得瑟的脸,他仍旧皱着眉,似在仔细思索有什么不妥之处,“那群人为何追你?”

谈起这个许娇娇就气,“说起来我今晚真够倒霉的,本来在街市上走得好好的,突然有个贼跑过来撞我,还把我钱袋子偷了,在谢承烨和萧翊寒去追偷我钱袋的贼后,紧接着又来了个人贩子,混淆是非煽动群众强行要带我走,若非我还有点武技傍身,估计难逃他们之手。”

谢乘渊听后也皱起眉,“萧翊寒?怎么他也在?”

谢承烨小声嘟囔,“我看他可怜,就带他一起玩咯,舅舅你在意他干嘛,重点不是拐走许娇娇的人贩子吗?”

“你以后少和萧翊寒来往,他这孩子看着就阴飕飕的,”谢乘渊正了正神色,又接着许娇娇的话道,“你们今日又是遇到贼又是人贩子,估计不是巧合,这两拨人的时间衔接未免太巧了点。”

萧以南补充道,“就像是,冲着许娇娇来的一样。”

“舅舅,你们的意思是……”

谢乘渊打断他,“此地人多耳杂,莫要在这讨论,我们先回宫报个平安,而后从长计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