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府。
浓厚的夜色舔舐着这座高大巍峨的府邸,院落中竹影幽幽,映在夜色里,仿佛乱舞的魔鬼。
屋内虽灯火通明,气氛却十分僵滞压抑。
“孽女!还不跪下!”
只见一旁的嬷嬷拿起棍子,朝池念的膝盖骨狠狠落下。
池念吃痛跪了下来,“父亲,女儿不知自已做错了什么!”
池光远指着她吼道:“你还好意思说你不知道?!”
“姐姐,今让公主殿下为你的不齿之事顶罪,可不是让咱们池府蒙羞吗?”池慕雪假意解释。
“那两本小人书本就不是我的!”
“你还敢顶嘴!”
一记响亮的耳光划破空气,晃得烛火都抖了三抖。
池念白净的脸上赫然出现了一个红彤彤的巴掌。
“孽女,你是想毁了整个池家吗!许娇娇就算再不得皇上的宠,那也是金枝玉叶的公主,不是你能以下犯上的!要是被皇上知道堂堂一国公主为了一个小小池家的女儿摆低身姿,他会怎么想我们池家!”
池光远越说越激动,一直站在他身边的尹姨娘立马给他拍拍胸口顺气。
“念姐儿,这可不是一件小事,你赶紧给老爷认个错吧。”
“我没有错,为何要认!”
尹姨娘语气有些嗔怪,“念姐儿,莫要冥顽不灵不懂变通,你作为嫡长女,要为池家的生存深谋远虑呀。”
“哼,就让她继续在这跪着,什么时候认错,什么时候再起来!”
池光远大袖一挥,回身和尹姨娘步入后院,徒留池慕雪、池羡秋和池念留在正厅。
池羡秋走到池念身边,贴着她的耳朵问道:“姐姐,送你的这份大礼你喜欢吗?”
池念咬牙切齿,“果然是你们两个干的。”
池慕雪看着池念,小声道:“不止我们,还有公主殿下哦,你不会真以为公主在帮你吧?哈哈哈,其实她早就和我们计划好让你出丑了!”
她拧着池念的下巴,娇小可人的脸上尽显恶毒,“就算和太子殿下有婚约又怎样,公主是不会让你得逞的,婚书最后也会成为一纸废书,池念,你斗不过我们的,只要尹姨娘怀上男孩,你这嫡女的位置,迟早是我的。”
池慕雪松开手,站直身子,又恢复了之前纯洁无辜的模样,“那么姐姐,早日安歇咯,祝你今晚在这做个好梦。”
夜色里,只剩下池念一个人落寞地跪在地上,脸颊和膝盖处传来一阵阵痛感,她咬牙隐忍着,直到嘴里都是血液腥甜的味道。
时间在轴上悄然流逝,仿佛一切都已经成为过去,只剩下空荡荡的房间,和沉闷的心情。
瑶华宫内。
许娇娇坐在桌前,一边抄着《道德经》,一边看雪月替她收拾行囊。
“殿下,夜晚山上寒凉,奴婢给您多带些御寒的衣物吧。”
“左右不过只住一晚,随便带点就行,要不然别人见我东西太多,又要说我不是诚心祈福而是去玩了。”
“说的也是,还是殿下考虑得周到。”
明日便是飞花宴的第一日——皇帝需要在国寺祈求东濮国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作为皇室的人,今晚许娇娇就得随皇帝上山,以便明日祈福。
“咦,殿下,您怎么拿着三支笔写字?”
雪月看着许娇娇的手,只见三支笔分别夹在五指之间,以一种令人无法理解的方式握着。
许娇娇得意道:“这是我以前学的法子,同时拿三支笔写会很快,要不然这么多遍抄写,开学前根本写不完。”
“殿下好聪明!”雪月心里十分欣慰,虽然在纸上写出来的是一些难以辨别龙飞凤舞的鬼画符,但她们家殿下还是懂得变通的!
许娇娇正和雪月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谈着,门外传来宫女的声音。
“公主殿下,福公公刚才来报马车已经备好,再过半个时辰就要出发,还请您赶紧过去。”
许娇娇放下手中的笔,“嗯,知道了。”
城门处——
许娇娇在一位宫女的指引下上了其中一辆马车。
马车内,一位通身素净的贵妇人撑着头倚在窗边假寐。
听到声音,并未睁眼,“可是南儿回来了?”
南儿?这位应该是萧以南的生母静妃吧,许娇娇想着,随即向她行礼,“儿臣给静妃娘娘请安。”
静妃看见是许娇娇微微蹙眉,“公主今个儿怎么愿意和我们同乘,以往出行不都是去皇后娘娘那吗?”
“今日随行的都是宫内的体面人,虽然我平日不住在承乾宫内,但外人看来我还是承乾宫的人,想必娘娘也不愿意别人诟病承乾宫内部不和,在朝堂之中给三皇子暗中使绊吧。”
静妃想了想,虽对许娇娇多有不满,但不得不承认她说的有道理。
萧以南掀开马车帘上来,看见许娇娇也在,愣了一下。
他直接忽视许娇娇,“儿臣给母妃请安。”
静妃看见是萧以南,脸上才露出些喜色,“南儿,不必如此多礼。”
因为东濮皇室规定皇子不能和嫔妃同侧而坐,萧以南只能坐在许娇娇旁边。
许娇娇朝他露出尴尬而不失礼貌的笑,“三皇兄。”
“嗯。”萧以南默默往外移了移。
“启程——”
随着车外公公的一嗓子,马车开始徐徐而行。
从皇宫到山上的国寺,大约两个小时的车程。
许娇生平第一次坐马车,被颠得头晕想吐。
萧以南发现她脸色惨白,“许娇娇,你怎么了?”
“我、我有点晕马车。”
静妃嗤笑道:“公主又在玩什么把戏,本宫记得你之前很喜欢坐着彰显身份的马车到处作威作福,怎么可能会晕?难道还能突然间换了一个人不成?”
萧以南想了想,他还是将掩在窗上的帘子扎起,好让空气流通进车内。
呼吸到新鲜空气许娇娇稍微缓解了些,但还是很难受。
反正是兄妹,没关系的!
“三皇兄,肩膀借我靠一下。”
不等萧以南回应,许娇娇直接靠在他的肩头,闭上眼睛假寐。
大抵是没想到许娇娇这么直接,萧以南直接僵在原地。
空气变调,心绪波澜。
两人的距离不过寥寥几厘米,萧以南甚至可以清楚地看到肩上人轻颤的睫毛,像极了秋日里挣扎的蝴蝶。
微风从窗外吹进来,少女身上淡淡的清甜气息萦绕在他的鼻间。
是他从未在许娇娇身上闻过的香味。
静妃见状,小声道:“真是矫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