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楼予深的保证,楼予琼第一次体会到当楼予深亲姐姐的好处。
至少她不用担心楼予深藏在角落捅她。
至于别人,不好说咯!
八岁的小楼予琼满心窃喜,看向五岁的小楼予深,摸摸她手里那个木雕的圆脑袋,问:‘你为什么刻得这么用力?’
‘……’小楼予深一张脸不知道该摆出什么表情,‘我也可以刻得轻一点,这样再过五年,它也只是受点皮外伤。’
她要是不使出吃奶的劲,能凿动这块木头吗?
“对哦。”楼予琼收回手挠挠头,再问,‘那你要雕什么?’
‘雕一只没有脑子的青蛙。’
——
“记得。”
楼予深看向床上装得一脸菜色、气若游丝的楼予琼,已经混沌十一年的脑海里,厚重浓雾正在消散。
拨开雾气,那些封存很久的记忆变得清晰。
楼予琼听到她的回答,心满意足,“记得就行。”
那她就放心了。
“你说怎么总有人那么闲呢?非得给人找事。小时候那个钱小海是,现在这个李熹微也是。”楼予琼想不通,“为难别人就让她们那么舒心吗?”
楼予深只答:“天生的吧。”
楼予琼最厌烦那种人,“明明解释了一次又一次,她们就像听不懂人话一样。
“像小时候那个钱小海,老大和我跟她说过多少次,你不是痴呆傻子,她就是管不住那张碎嘴。
“要是真怕你有病,躲我们躲远点不就行了,犯得着硬凑上来碍眼吗?”
楼予深撩开袍子,在床尾坐下,安抚楼予琼:“不管你怎么解释,她都要找各种理由证明她对你错。她的目的根本不是和你讲道理,她的目的只是骂我。”
“她们才是真有病!”
楼予琼翻开她的名册,看一眼前面被划掉的许多名字,心情瞬间好了许多。
把册子盖在脸上,深吸一口名册浸染的墨汁香味,楼予琼拉低册子,露出一双眼。
眼睛在屋里乱扫一圈,最后她瞟向楼予深胸前。
“老三,我发现个事,你过来一下。”
楼予深蹙眉,“我劝你惜命。”
她那副表情就不像发现了什么好事的样子。
“我说真的,你过来一下。”
见楼予琼执着地朝她招手,楼予深本着照顾伤患的善心,坐到床头那边去。
她刚一坐下,楼予琼垂死病中惊坐起。
两只手直直按在她胸口。
“……”楼予深目光淡得带点冷,冷得带点冰。
见她一点惊慌乱叫的反应都没有,楼予琼两只手像被冻在她胸口,拿开也不是,不拿也不是。
“哈哈。”她干笑两声,“这里没怎么长哈。”
见楼予深不说话,她继续打哈哈:“老三,你听没听过一个说法?”
在沉默中,楼予琼自问自答:“有人说这是大地的起伏,这是山川的壮阔。女子身躯承载一切,承载天地灵力,哺养儿孙后辈。
“咳咳!
“起伏越大,将来修为越高,有能力养的儿孙越多。”
所以小孩喜欢比较她们的小馒头。
她瞧,老三这些年全长高了,没长壮啊!
楼予深视线向下扫,如果眼神能化刀,楼予琼现在应该已经失去了两只手。
“摸够了吗?”
“够了、够了。”楼予琼挪开手,躺下前,不忘给楼予深整理好被她摸皱的衣襟。
整理好,躺下后,楼予琼不怕死地问:“炖点猪蹄吃?”
“我觉得有个更有效的办法。”
楼予深站起来,站在床边,俯视瑟瑟发抖的楼予琼。
“不如我现在就打你一顿,向你证明,你从一开始说的就是无稽之谈。”
修为高低,能力强弱,和这没有关系。
这样也就不会有后面延伸出来的炖猪蹄。
“不、不不,天不早了,你去吃饭吧?”楼予琼拉高被子挡住大半张脸,只敢留一双眼睛在外面。
楼予深白她一眼,转身离开。
出门前,她身后追上楼予琼的叮嘱:“老三!换药喊侍女,喂饭让程锦来。”
……
与此同时,踏着夜色,合顺布庄的东家李万兴从锦禾郡回来,回到府中。
照例,她让管家去请少家主来,询问一些寸澜郡的事。
见管家回书房时只有一个人,她问:“少主呢?”
“回家主,少主她初夏贪凉、身子不爽,现已歇下。”管家答得心里悬着。
“都多大年纪了,连这都控制不住。”
好在李万兴只是放下手中书契,没有多问李熹微,转而拿起另一道帖子,“那楼二,可有再邀我商谈之意?”
新驻寸澜郡的商户,纵使话说得有几分,想邀她们这些老家伙去赴宴,也得摆出诚意来。
一邀就到,自降身价。
管家把头低得更低,想起后面被她们少主半路截走的那道帖子,还有当家主公的交代,违心回答:“家主去锦禾郡的这段时日,并无其余帖子送到。”
李万兴一听这话,脸上的笑容淡下去,将手中帖子扔到桌上。
“那就罢了。”
年纪轻轻,心气太高。
不是家里出一个赘媳妹妹,就能傍上偌大的祁氏。
楼二也不打听打听,祁砚任家主五年,何曾为外人折损过祁氏利益?
即便她妹妹是祁府赘媳,祁砚也未必会为她出面。
赘媳罢了。
管家站在桌边,听到这话后一声不吭。
等了会儿,听见李万兴喝茶的声音,她才抬头问:“家主今日方回,可要先去夫郎院中瞧瞧?夫郎身边的侍仆方才去厨房备酒菜,想必是听见家主回府,正准备着。”
李万兴摆了摆手,“我去松兰院歇一歇,若是夫郎那边派人来请,你便拒了。”
她这夫郎,成日里忌忮他人,对她宠爱的几个小侍多有刁难。他表叔家还有个不成器的外姪,在布庄占个职位混吃等死,叫人头疼。
若不是后院仅他诞下一女、若不是他父家有几分家底、若不是现在不好周转,哪怕割出一成家产,她也要将他休回家去。
见李万兴已经决定好去处,管家不敢再劝。
她弯腰,恭敬应下:“是。”
“对了。”
李万兴快要出门时,停下脚步,转身吩咐管家:“将楼二先前送来的那套衣裳送去布庄,让我们的绣郎都好好学学。
“另外,派人打听打听,楼二那里的绣郎月钱几何。”
“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