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9:已经够深了(1)

“八位姐妹弟兄的家眷,还有抛舍不下的心腹,我估摸着至少得有五十人。这么多人往外逃,外面全是搜查我们的官兵。万一有谁被捉住,岂不全完了?

“再一个,姐妹们已经富裕习惯。真让她们带那点碎银铜板出去逃生,她们能听话吗?

“人越多,事越多。”

七当家靠在大当家怀里,问她:“如果只有我们三人,大姐你瞧,是不是安全得多?”

“哈哈!”

大当家撕开脸上那张侠义面皮,手从七当家腰间收回,抬高抚过他的脸庞。

“进寨时间也不长,跟着姐姐们学得真快,我们老七青出于蓝了。”

听大当家这么说,二当家走过去,直接坐在桌上。

看七当家直往大当家怀里靠,她冷笑,问:“老七,漂亮归漂亮,是不是用错了地方?”

“哦?”

七当家看向她,“二姐也想要吗?这得看大姐意思。”

大当家轻笑两声,将手从他脸上收回。

“我的意思?”

在他注视下,大当家走向二当家,换手揽住后者的腰,单手将人从桌上抱下来。

“老七,别说些叫人误会的话。”

七当家脸上的笑顿时凝固。

“你们……”

平素只知她们走得亲近,但这两人、私底下怎么会是这么个关系?

将错愕压回心底,七当家维持住脸上的笑。

“难怪寨子里只有两位姐姐对我没兴趣,原来都不好我这口啊。”

“明知我们对你没兴趣,还往外传你和我们有关系,借我们的名头压其余姐妹,这笔账我们不和你算已经是纵容你。”

二当家没好气地瞥他一眼。

“二姐别生气啊。”

七当家提起茶壶,为两人斟一杯茶,再道:“我这不也是为两位姐姐做遮掩吗?”

“需要你遮掩吗?”

高从熠喝一口茶,反问他。

邵循回她:“二姐这话说得见外,当初入寨,两位姐姐可是让我拿这儿当自已家。”

“姐姐们与你客气客气,你还当真了。”

高从熠嗤笑一声,喝完搁下茶杯,问她身边的大当家:“怎么说?”

“老七机敏,有时确实能做个遮掩。计划最后还是得走,我们两个女人走在路上显眼。身边带个男人,看起来才像敦厚顾家的人,过城门方便。”

罗忆寒话音刚落,邵循脸上笑开。

“还是大姐想得周到。”

“坐吧。”罗忆寒将茶杯搁下。

三人落座后,她继续刚才没说完的话:“幽谷还有一处藏宝洞穴,等她们下山入城,将官兵的注意吸引过去。官兵撤回城门严查时,我们藏在寨内,伺机前往洞穴。

“派遣这么多官兵搜山,官府不可能不费人力。捉到几个当家的,找到祁氏的货,后面的搜查就会松散。

“直至找不到我们三人,再张贴通缉令,最后不了了之。”

邵循问她:“就算有官兵撤回城,也不可能是全部。若是前往洞穴的途中遇到官兵,我们走散怎么办?”

“你的意思是?”罗忆寒问他。

在邵循开口之前,高从熠提醒他:“老七,入寨这么久,脚力应该也有所提升才对,还能走散了?”

难不成还想提前知晓藏宝洞的位置?

真是胆肥。

她们怎么会把命绑在他身上。

“意外的事,谁能说得准?”邵循只道,“如果出事,我就逃往后山竹林等两位姐姐来救,若两位姐姐脱险后还念我们姐弟一场的情义。”

当年这二人受伤险些被捕,是他救了她们的命。

后来他接客时不堪受虐,一簪捅死闝客,连夜逃出馆,投奔她们落草为寇。

他看得出来,寨子里都是酒囊饭袋。

跟着罗忆寒才有活路。

而罗忆寒,她也从没把寨子里其余当家放在心上。众人只是她手底下养的狗,在她不想动手时替她去处理小镖,供她和高从熠吃喝享受。

邵循这话说得懂事,罗忆寒略一思索,笑着点头。

“这次若活下来,换个身份,你便是三东家。整座寨子多年积攒的钱财尽归我们三人,以后再也不用东躲西藏。”

“你说什么?”

这番话说得邵循摸不着头脑,“我们落草为寇的,都是触犯律令销去户籍的人,犯事严重的还被画在通缉令上。”

他们这些销去户籍的人比贱籍都不如,当街被杀了也不会有人管。

贱籍还只能由主家打杀,旁人动了是要打官司的。

而杀通缉令上的人,官府倒给赏钱。

“仅凭通缉令上一张画像,相像的人多了去。只要有个光明正大的户籍身份,再走远些,花钱将户籍迁几次,还有谁能追到?”

罗忆寒心中已经将这事谋划许久。

这次多地官府严查,对她们而言是个绝佳机会。

“我们刀尖舔血,给姓王的办了这么多事,她却只把我们当刀使。

“刀太好用,这样下去她永远不会履行承诺放我们走。

“胳膊拧不过大腿,我们要想揭发她,即使到别处官府,还没掀起浪花就被她的人给杀了。就算成功将她和祁文礼那些勾当抖到刺史跟前,最后我们还是从犯,还得一起死。

“只能借这次动静闹大,趁乱离开,到别郡小村小县造个假身份远走她乡,从此与她井水不犯河水。”

邵循猛一下听到太多事,脑子里嗡嗡的。

“你们在说什么,那个姓王的是谁?祁文礼是祁氏那个二东家吗?”

怎么连刺史那样的大人物都牵扯上了?

“姓王的,当然是寸澜郡那位王郡守。”

罗忆寒此话一出,见邵循吓得脸色发白,问他:“你以为寨中上上下下在为谁办事,仅凭曲岩一间镖局,能挡下这么多事吗?”

她们都在给王瑞祥敛财!

“怎么会、你们以前怎么从没提过?”邵循一直猜测罗忆寒背后还有人,但他只以为是镖局哪位管事,或者祁氏哪位东家。

怎么会是一位端坐高堂的官员?

罗忆寒反问他:“你觉得这种事能提吗?传出去,王瑞祥会让我们都死!”

“这趟劫的究竟是什么货,你们是不是知道?”

“祁氏是皇商,还用知道是什么货?闹这么大,肯定和天家有关。”高从熠往椅背上一靠,“我真不想再过这种东躲西藏的日子。”

她只想安定下来,哪怕不富裕,只要能安心睡觉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