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惊梦

祝砚拒绝的话还没说出口,江颂已将他拽了出来,青木勒紧缰绳马车稳稳当当地停了下来,江颂将户部侍郎张佺自马背上赶了下来,“大人进轿子里坐吧,这马借我一用。”

张佺不明所以,有轿子坐肯定比在马背上颠簸舒服,他二话不说将马让了出来。

江颂回头看了青木一眼,大声喊道:“我们分头走,三日后洛州会合,寻不着我们你们便先出发到梁州。”

青木想拦,看了祝砚一眼最后还是闭上了嘴,“属下明白。”

江颂指着脚蹬,示意祝砚上马,“手拉着缰绳,有我在没事的。”

祝砚翻身上马,江颂踩着脚蹬一跃而起翻身坐在他身后,双手环着他拉着缰绳。祝砚沉吟片刻,“我会骑马,你不必如此。”

“很有必要。”江颂挥动缰绳策马远离了队伍,“阿砚,你稍微弯点腰有些挡着我了。”

祝砚:“……”

她出门一身骑服,是早已打算好的?

前一段江颂策马走得飞快,将大队伍甩在身后,马背颠簸他微弯着腰,两相加持下腰身很快酸胀难耐。

我为什么要跟着她发疯?祝砚自问,思考未果。

江颂脑袋贴着他侧脸,呼吸可闻,右侧酥麻一片。

“我们这样像不像私奔?”江颂长吸了一口气,短暂的自由让她的灵魂都放松了,她放慢了行速,慢慢悠悠地前行,“干脆私奔吧,你想去何处我皆陪你去。”

“身后的人甩开了?”祝砚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音量小声问。

江颂勾唇轻笑,“我的阿砚太聪明了,有事皆瞒不过你。”

祝砚不是习武之人,耳力不如她敏锐,自然不是通过周围的响动判断的。

江颂虽是个随性之人,想一出是一出,却不是行事莽撞之人。

贸然甩脱大部队必定有她的原因,联系起前段时间雍州城外刺杀一事,前后一合计猜得八九不离十。

“有多少人?你能打得过吗?”祝砚问。

“十来人,一个人能打得过,要护着你不好说。”江颂话音一顿,“你别担心,怎么也能打个五五开。”

祝砚:“……”还真是耽误你了。

江颂缓了一会,准备加速,“走了,城门落钥之前我们先进暮城,还撑得住吗?”

祝砚淡淡地嗯了一声,江颂侧过头在他侧脸亲了一口,低声哄慰道:“晚上给夫人按按腰。”

祝砚:“……”

江颂时间拿捏得很好,赶在城门落钥之前入了城。入了城,江颂找人问了路直奔城中最大的客栈,要了一间上房点了一桌吃食。

祝砚在马背上颠了半日,停下来好一阵头晕目眩,一手支着脑袋,另一只手有一搭没一搭地戳着碗里的白饭。

“吃不下?”江颂解开水壶递给他,“喝口水缓缓。”

祝砚伸手挡了,“不喝,你吃吧我没胃口。”

“多少吃点。”江颂重新点了两个清淡的菜品,哄了半天祝砚才赏脸尝了几口,不多,很快搁下竹筷。

江颂风卷残云,收尾阶段夹起一颗花生米扔进嘴里,给自已斟了一盅热茶,抬手招呼小二过来。

“两位客官有什么需要?”跑堂小二问。

江颂勾了勾手,示意他凑近些,“你们暮城近来有无什么怪事奇事?说来听听?”

江颂塞了两个铜板到小二手里,小二眉开眼笑,“怪事没有,奇人倒是有一个,客官是外地人有所不知,这暮城县令家的公子好在城中抢人,不论男女,看对眼手下立马将人掳走押回府。”

“前阵子,这公子瞧上了方员外的儿媳,方员外是暮城第一富商,这二世祖给他们家罗织罪名,抄了方员外的府邸,杀了他儿子强占了他儿媳。”

小二的视线有意无意地落在祝砚身上,“两位公子长得这般好看,外出还是小心些,最好同外面那些人一般戴上帷帽。”

说是两位,实则视线一直落在祝砚身上。

江颂顺着小二的视线看了过去,嗯,我媳妇真好看。

江颂抬了抬下巴,示意小二看向她放在台面上的大刀,“瞧见了没?他敢来,我两刀剁了将他扔去喂野狗。”

小二朝她拱了拱手,“大侠,失敬。”

“这恶霸出行可不是自已一人,护卫可不少,以少敌多难免吃亏,大侠冷静。”

江颂失笑,“你接着说。”

“那方府离此不远,自从那恶霸血洗了方府,周围的住户总传那处夜半会传来女人的哭声,引诱过路人进府。每一个进去的人皆是有去无回,总之邪门的很。”

江颂挑了挑眉,“那被强抢的姑娘最后如何了?”

“被那恶霸一抬花轿自侧门抬入府中成了第十八房妾室。”

嚯,十八房,这小子真是。

小二在这里逗留了太久,掌柜的喊他,临走前他还不忘叮嘱,“总之二位还是小心为妙,在暮城千万不要招惹到这个恶霸。”

江颂朝他抱拳,“多谢了兄弟。”

两人用晚膳上楼,江颂订了一间上等厢房,上了几层台阶,前后无外人,祝砚的声音自身后传来,“你想管这桩闲事?”

“不闲啊。”江颂道,“我们要在暮城待上一两日,路见不平,干脆替百姓拔了这颗毒瘤。”

暮城离雍都也就一日脚程,天子脚下,竟还有人敢这般行事,强压百姓强抢良民,逼良为娼。江颂心中依然那个做侠客的梦想依然如星火点点燃烧,以往年关回雍都述职路上总得耽误不少时间,原因便是一路上行侠仗义太过费时。

覃星洲也好干这种事,两人算是“一丘之貉”,总能想起一些下作的损招来对付这些渣滓。

“此事你干过一次,便知其中乐趣了。”江颂一脸高深莫测道。

“让你少看些话本。”祝砚无奈轻叹。

“出来玩嘛,找点乐子。”

入夜两人简单收拾了一番,和衣躺在榻上,江颂睡在外侧,用手支着脑袋垂眸看他,“他们肯定埋伏在附近,我守上半夜,你守下半夜怎么样?”

“他们会在今夜动手?”江颂入了城一副神清气闲的模样,甚至还有闲情搅弄暮城这一池浑水,他以为那些人早被甩掉了。

江颂没说是与不是,“不知道,你先睡,我守着你。”

祝砚翻了个身,留给她一个冷漠的背影,调整着呼吸的频率,明明身上累极了睡意却很难聚拢,提着一颗心总觉得不踏实。

空气安静了很长时间,江颂的手落在他后腰,一下一下轻轻揉着,力度正好,缓解了策马疾行半日的酸胀感,“骗你的,早甩掉了,何况有我在你怕什么?睡吧阿砚。”

不知是累极了,还是江颂的话让他的心落回肚子里,意识渐渐模糊,呼吸的频率变得均匀。

……

再睁开眼,他整个人窝在江颂怀里,右手搭着她的腰身,江颂睁着眼眼底没有半分睡意,“几时了?”

“卯时。”江颂答道,“再睡会?”

祝砚抽回手,“你一夜未眠。”

“刚醒。”江颂嗓音微哑,自身后抱了上来,脑袋埋在他后颈蹭了蹭,“困,再睡会。”

那群人没甩开,江颂怕他们夜里突然发难守了他一夜,为了安他的心,骗他说没人跟上来,他竟真的信了一夜好眠。

这家客栈临近闹市区,天亮后往来的人不少,街上往来人三两句交谈依稀可闻。他的睡意散尽,江颂抱着他呼吸平稳,为了不吵醒她,祝砚僵直着身子不敢动弹。

看着窗边日影的方向,约莫过了一个时辰,江颂睡熟了,眉心紧锁额头冷汗涔涔,睡得不踏实。她的睡眠状态一向不好,在府中燃些安神香还好些,乍一下离了熏香反应不小。

他半边身子麻了,起身的瞬间,江颂睁开眼看他,双目赤红,右手紧紧扣住他的手腕,眼神里满是嗜杀之气。

“江颂,松手。”

江颂起了一身虚汗,听到祝砚唤他,眼神慢慢恢复清明,按住他的肩将他抵到身后的墙上,低头啃了上去。

吻得很凶,甚至不能称之为吻,江颂的目光仿佛想将他拆吞入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