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颂拉着他的手把玩,触感冰凉,“怎的屋中炭火烧得这般旺,你的手还是这般冷。”
祝砚收回手起身,“房门大敞着风总灌进来。”
江颂跟在他身后路过连廊,微风拂面带着荷池阵阵凉意,进了主屋祝砚取了一个陶罐,夹了一块茶饼在炭火上烘烤,“你当真要嫁于我?”
江颂枕着他的腿,闭着眼懒散地嗯了一声,“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西北的将士呢?”
“他们只当豫北军的信念是江家人,殊不知我们的信念在脚下,我从没想要成为领袖,自然也谈不上失去。”
祝砚没有接话,茶香渐浓,困意来袭,江颂寻了个舒服的姿势打算小憩一会,祝砚一句话扰了她和周公的相会。
“婚期将近,既是皇帝赐婚议亲一项可省去,三书六礼,你是想从乐安王府出门或是自梁平侯府出门。”
前几日梁平侯夫人听闻了宫宴一事特地上门来劝她,虽说已分了家,江颂到底是梁平侯府的嫡小姐,倘若是祝砚入赘到乐安王府那便没什么好说道的。
皇帝圣谕命江颂出嫁,那便没有从乐安王府出阁的说法,这婚仪总是得由梁平侯府来操持的好。
侯夫人再三同她保证了,老夫人自江玥出嫁后便久居佛堂,定不会出来多生是非。
江颂松了口,侯夫人乐意操持自是没她什么事,两相面子上也过得去。
“自侯府出,依照祖制一切从简便是了。”江颂被他三言两语扰得困意飞到了九霄云外,坐起身用手支着脑袋接过茶盅,“你家中已无长辈,我去寻了康平伯夫人代为操持,亲迎那晓得来便是。”
江颂凑近在祝砚耳边轻声说道:“最紧要的是洞房花烛夜,莫要叫本王久等。”
“眼下离婚期还久着,你扯我衣衫做甚?”
江颂把他推倒在罗汉床上,指间在祝砚胸口打转,“王爷不喜欢?”
祝砚偏头避开了她的视线,没有作答,江颂拉开罗汉床上的小抽屉,那匣盒里装满了清一色的玉瓶,盖子轻启脂膏的芳香蔓延开来。
“你从哪寻来这么多脂膏?”祝砚怔住了,顾不上羞恼只觉着好笑。
江颂面不红心不跳地用指尖挖了一块下来,“太医院搜刮来的。”
“原本想留到大婚那日用的。”江颂轻叹了一声,话音微恼,“我真就是田野乡间的土狗,盆里留不住一口粮,藏不住好东西。”
“今日先用了,赶明儿我再去寻些新的来。”
祝砚握住她的手腕不让她动弹,“不许去了。”
眼下正在紧要关头,祝砚说什么江颂只能妥协,识时务者为俊杰,“好好好,不去不去。”
太医院研究的脂膏专供后宫嫔妃使用,膏体细腻,其中还添加了燃情的药物,江颂斟酌着用量,生怕剂量太大伤着祝砚这多病多灾的身子。
江颂停下问他:“可是碰着疼?”
祝砚不语,发红的耳廓暴露了他的情绪。
江颂失笑,真是要稀罕死他了。
……
康平伯夫人入了王府逮住了江颂同祝砚同住一事,眉心皱得紧,瞧着能夹死苍蝇。
“未成婚便住同一屋檐下,实在是太不合理礼制了,乐安你回自已府上去。”
江颂不依,“姨母,横竖也不差这几日,且我这人生来同礼制宗法八字不合,你还是莫强求我了。”
“你是没叫人戳脊梁骨骂过。”伯夫人指着她的脑袋数落。
“我这还叫没被人戳着脊梁骨骂过啊?”江颂自嘲一笑。
伯夫人的气焰稍减,“你堂堂一品亲王爵,谁敢戳着你的脊梁骨骂你?”
江颂挑眉,“这不就是了。”
“你这丫头!”伯夫人越琢磨越不对,被这丫头带沟里去了,扬起巴掌拍在江颂手臂上,“都要成婚的人了,还没个正经。”
祝砚从里屋出来,举手投足皆是饱读诗书的世家公子模样,不似江颂同覃星洲自小便是混世魔王,大了更是一身匪气,礼数什么的全抛到九霄云外去。
“伯夫人安好。”
伯夫人做梦都盼着能生一个这样的儿子,乍一见祝砚便满心欢喜,长得俊,礼数周全,出身差些不要紧,江颂能替自已谋到这门婚事实在圆满。
江颂一贯要强,行事冲动偏激,往后有祝砚在一旁提点一二,再好不过。
“呦,瞧王爷眼底发青可是昨夜没歇息好?”
江颂正喝着茶,闻言呛了一下,见了祝砚伯夫人是越发不待见江颂来,手持的珠串打在江颂的腿上,“姑娘家家的,坐没坐相,饮个茶都能呛着,这是好在没外人在。”
“劳伯夫人挂心,许是舟车劳顿这才面露倦容。”祝砚侍女去书房取了覃星洲的家书来,“原想到府上拜会伯爷,正旦府上人来人往耽搁了,今日伯夫人来了正好将覃将军的家书交予夫人。”
这话题转移得也太刻意了些,江颂坐着手脚闲不下来,一会又拿起炭盆里的夹子拨动木炭,让其烧得更旺些。
伯夫人接过家书递给一旁的婢女,“那浑小子竟也有心细的时候,他在南疆可好?”
“一切安好。”
伯夫人用手顺了顺胸口,“安好便好,今日我来是为了你们的婚事。”
“江颂同我说过,劳伯夫人费心操持了。”
伯夫人跟祝砚实在太有眼缘了,原本是江颂所托,眼下比操持自已孩子的婚事更要激动三分,“王爷客气了。”
春夏昨日入雍都,刚踏实睡下一会便被伯夫人拉着同管家一起去筹备纳采礼。
江颂也被赶出了郡王府,伯夫人:“姑娘家出阁嫁衣需要亲手绣的寓意才好,我知你不善女红,绣个团扇总是可以的。”
江颂求助地看向祝砚。
祝砚垂眸避开她的视线,江颂只能求饶地看向覃星洲他娘,“姨娘,姨娘你要我拿长枪给你雕个龙凤绕柱行,要我拿绣花针我真不行,你知道我的。”
“我替你寻了雍州城最好的绣娘教你,一个团扇而已,现学都成,正好趁此机会磨磨性子。”伯夫人喊来王府护院把江颂请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