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梨没有浪费时间解释,毕竟她目的不纯,本来就不是为了当什么朋友,再解释就显得虚伪了。
她看了一眼一袋子的健康食品,一看就是出自桑屿的手笔,只有他最了解她的胃病。
想到他摔了的事,多少和自已有点关系,桑梨也不至于那么没良心地对他置之不理,后知后觉地拿起手机,发了一条消息过去:「哥你的腿现在有没有好点,上药了吗?”
桑屿没过几秒就回了,仿佛就等着似的:「喷了点云南白药,稍微好点了。」
桑梨松了口气,「怎么摔的?」
仿佛觉得丢人,桑屿言简意赅:「地滑。」
桑梨想了想,为了活跃气氛逗他开心,才打字道:「其实吧,我觉得你自已也有一部分责任, 你这个人就不太适合做好事,你就应该让我明天在寝室里吃一天泡面的。”
桑屿听得气笑了,「你说得对,再有下次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正好让你体验肠胃炎被送上救护车是什么感受。」
这才适合两人的对话,桑梨笑:「哎,谁让我哥人帅心善,心胸豁达,济弱扶倾,舍已为人呢?」
桑屿欣然接受了她的夸奖:「成语用的不错。」
桑梨给他发了个表情:「过奖了,我桑某人是略有一点文化底蕴在身上的。」
桑屿良久没回,好半晌,才回了一条:「我没拜托岑妄送东西过去给你,是他自已提的。所以我刚找他聊了聊,关于你的事。」
桑梨呼吸漏了一拍,「什么?」
桑屿似乎在斟酌字句,害怕伤害到她一样小心翼翼,难得打打删删,一直在‘正在输入中’。
桑梨等得有些久,刚想放下手机,就见屏幕弹出一条讯息。
山与:「我问他是不是喜欢你,你要听回答吗?」
一句话让桑梨彻底怔在那里,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她不知道桑屿为什么会去岑妄这种问题,他都说了只是买烟顺路送过来,根本没有其他意思,又谈何喜欢。
桑梨仿佛预感到了结果,她眉头蹙紧,眼睫微颤地打了一个字:「嗯。」
他都问了,无论她听不听都已经有些东西改变了,就是那所谓的‘朋友‘的界限。
只是她没想到,不是她自已打破的,而是桑屿。
他发过来了两句话——
山与:「他说只把你当成妹妹看待。」
山与:「如果你有别的心思,还是及时止损。」
前面那句话是岑妄说的,后面那句是桑屿和她说的。
桑梨捏紧了手,指尖轻微陷入掌心,很快,就又松开了:「知道了。」
桑屿没再回了,也没再打扰她,对话就停留在这一句。
……
最近一个星期,桑梨都按时上课离开寝室,下课回到寝室学习,没什么业余生活。
就连韩曳摇都发觉了,终于试探性地问了她一句:“梨梨,你最近不去实训基地吗?”
桑梨正在做作业,头也不抬:“不舒服,请假了。”
她这是哪里不舒服,真的看不出来。
韩曳摇挑眉反问,“你是不是和实训基地的人发生了什么事?”她这话肯定特指岑妄,还是有些幸灾乐祸的语调。
“没有啊,为什么这么问?”桑梨抬头,平静看了她一眼。
“哦,随便问问。”韩曳摇耸了耸肩,“不过你要一直这么请假下去吗,不会被实训基地开除吗?”
毕竟这么多人挤破脑袋也挤不进去,她倒好,三天打鱼两天晒网。
桑梨显然一副无所谓的模样,淡声道:“也不是必须修的学分。”
这把韩曳摇都整不会了,无话可说了。
说是这么说,但也有不可避免的时候,像社团实训基地可以请假,体育课这种就不可能每次用请假的理由了,不然她这学期的总学分都不够了,还得重修。
桑梨自然不会意气用事,体育课还是会去上的,本来体育课选羽毛球,网球之类的,有特殊室内外场地,也不会碰见面。
而她之前选了个自认为最容易得学分的田径,刚好体育课田径和足球一个场地,就是在学校的大操场,属于抬头不见低头见了。
操场上,田径老师让她们做跑步前的热身运动。
桑梨毫无生气地做着运动,一板一眼。
身旁的徐静秋轻声询问:“梨梨你最近心情是不是不太好?”
桑梨回过神,清甜勾笑,“没有,就是学习有些累,没什么精力运动。”
徐静秋还想说什么,被许琳琳打断:“梨子,如果你有什么心事,还是直接去问清楚,比自已一个人闷在心里的好。”
桑梨没回应,她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她也不是真的喜欢岑妄才接近他,就算那句当她是妹妹等同拒绝她,那她放弃替许琳琳报仇的想法就是了,反正她已经尽力了。
这么一想,她又轻松了不少。
这时,操场台阶上传来女生激动的尖叫——
“真的是顶级骨相神颜啊,岑妄帅的跟其他人不是同一个次元一样。”
“vocal,刚刚我好像有一瞬间看到他腰和腹肌了,这是我积德行善应该看的。”
“女孩子就是应该看这些男色,才有力气学习。”
大学的体育课很多不是同一时间,所以没课或者逃课的女生都会来操场看男生踢足球。
本来没打算看的桑梨听到这句,眉间微蹙的看过去。
隐约间,窥见少年运动服底下清浅的轮廓,汗沿下颚汇聚往下落,从清瘦的腰划过,最后落在那层腹肌轮廓上,腹肌弧度漂亮,线条起伏,肋骨隐没在低腰裤上。
这个样子有难言的性感,与生俱来的招人,走到哪里都是女生的焦点。
桑梨感觉到他似乎要转过身,于是转开了视线,继续低头做热身运动。
自从请假后,实训基地的人 也没来找过自已,想必是交待过了,这样也轻松了,至于之后要不要去实训基地,她还没决定好。
正当她想着这些有的没的,田径老师发话:“热身完毕,准备绕操场跑两圈,记住我上节课教的要领,预备跑!”
开始跑步后,桑梨就把思绪里的一切想法都抛之脑后了。
操场的另一边——
顾雷戳了戳陆易的胳膊,激动道:“那个在跑步的女生不就是梨妹吗,好几天没见到她来基地了,要不打声招呼?”
他刚要抬起手臂,被陆易踹了:“傻缺玩意儿,当着这么多人打招呼,她多丢人!”
顾雷想想也是,就放弃了这个想法:“话说她既然能上体育课,怎么会不舒服请假不来基地呢?”
见他百思不得其解,谢炀笑道:“单纯就是好,天真没烦恼。”
顾雷听着也不像是好词儿,不悦道:“本少智商两百八,属于高智商人群。”
陆易白眼:“我看你像二百五。”
顾雷:“你说的是人话?”
陆易:“我不说人话,你都能听得懂。”
顾雷:“靠!”
云有鹤趁着休息,给他递了瓶水,“喝点水,补补脑。”
顾雷接过,下意识说了句谢谢,但又反应过来有哪里不对劲。
陆易调侃:“不用谢,关爱智障,人人有责。”
话音刚落,两人又开始从嘴上挑衅到拳头了。
吵了一会儿顾雷腻了,看着操场台阶上一群女生兴奋激动的崇拜爱慕,看了一圈,突然看中了一个美女,眼睛一亮:“岑哥,您貌若潘安,潇洒不羁,嫉妒是我对你最高的赞美!能不能……请您过去高抬一下贵嘴,帮我要个女生的微信?”
回应他的是一声很轻的嗤笑,“爹没空。”
顾雷也没真的指望能请得动这尊大佛,就是口嗨叹了口气:“算了,要是能把岑哥这张神颜按在我身上的话……”
岑妄:“换脸没用,得换个脑子。”
顾雷敢怒不敢言:“……”
难得沉默的桑屿看了打闹的两人,视线停留在岑妄身上,他看着和平时没什么两样。
体育课快结束时,没想到顾雷看上的那个粉色衣服、双马尾的漂亮女生,主动跑到足球场,给岑妄递水,双眸亮晶晶地打直球:“学长你刚刚打球好帅啊,我一直关注你,喜欢你,能加个微信吗?”
顾雷连忙撞了下他手臂,一直给他眼色示意,仿佛在说:求你了爹,加个微信推给我吧!
岑妄没接水,嘴角扯出一丝微嘲的弧度,要笑不笑的:“我不回微信。”
“没事,能看看学长的朋友圈,我就心满意足了。”女生依旧期盼地望着他,听说他的微信很难加,能加到就已经赢在起跑线了,他不回就不回呗,她相信急中生智金石为开,天天骚扰他总有一天会打理自已。
而这边——
桑梨刚又跑完两圈,田径老师已经宣布等下课,离下课还有五分钟,她正准备和室友原地休息五分钟再回去,就看到了这一幕。
女生加了岑妄的微信,笑得一脸甜蜜。
桑梨看了一眼后,转身离去,留下一句:“我去买瓶水。”
许琳琳:“等会一起去买啊……”话还没说完就已经不见她的人影了。
徐静秋:“她怎么了?”
韩曳摇瞅了眼操场上的情景,勾唇:“谁知道。”
……
桑梨去学校小超市买了瓶脉动,不过没回操场,也没回寝室,而是随便找了个长椅坐下休息。
她也不知道自已为什么要逃开,可能坐在那里尴尬不自在,在这里休息轻松不少。
她低着头,无聊地踢了脚边的石子儿,小石头骨碌碌地从长椅这边,滚到了一个人的脚边。
桑梨没去理会对方,继续踢着小石子,这次却不小心踢到了他裤子上,他无动于衷。
她这才察觉异样地抬头,呼吸一滞,半晌才找回自已的声音:“你来这干嘛?”
他眼皮薄、内双,不笑的时候带着锋利感,脖颈上凸起的喉结和锁骨,弧度勾人,周身一股吊儿郎当的混蛋劲儿,夹烟反问:“你们班都没下课,你一个人跑这么远做什么?”
桑梨手指不自觉抠椅背,本来情绪挺平静的,被他一问反而蹙眉:“操场太吵了,不想看一帮男生耍帅,所以来这休息。”
他懒懒地应:“谁?”
桑梨看了他一眼,就差指着他,报他身份证了。
岑妄清冽的低嗓,又透着吊儿郎当的玩味,“我干什么了,怎么就耍帅了?”
别人踢球,他不也是一样踢球,有什么区别,怎么就说他。
桑梨下意识回了他一句,“你踢球露腰露腹肌,不就给女生看的?”
说完,她就后悔得恨不得剪掉自已的舌头,不过转念一想,反正以后应该没什么交集了,也就随心所欲一次。
他眼眸轻眯一下,周身那股混不吝的懒散劲儿不觉间收敛两分,“你不是女生?”
桑梨想说她没看,又没办法撒谎,说不过他,就不再理他了。
看着她不服气的倔强模样,就这样和他僵持着,仿佛谁妥协她都不可能跟他妥协一样。
还是岑妄先开的口,慢悠悠弹烟灰,冷冷哼笑:“不说话就别说了,我问你点头或摇头就行。”
“要不要听为什么加那个女生微信?”
让桑梨说想听,那可比杀了她还难,不过点头摇头就容易多了,她低了下头,弧度轻到几乎看不见。
“要她微信的人,”岑妄面色平淡,语气敷衍,“是顾雷。”
桑梨心里瞬间涌上一股热流,虽然没说话,但只是需要个台阶让她下而已。
他没什么情绪问:“还回不回实训基地?那里的位置随时为你保留,什么时候想回去了自已过来。”
桑梨磨磨蹭蹭地点了下头,鼻尖酸涩,显然没了和他僵持的架势。
最后一个问题——
他缓缓吐出最后一口烟,踩灭烟头,唇角勾出一丝哂笑:“送你回宿舍?”
桑梨下意识点头,这次也很快,随即眼前伸出来一只男生的手,骨节处淡青色的筋隐约凸显。
只能怪她嘴巴上答应的太快了,这手不伸也得伸,桑梨的手刚碰到他,就被他握住了,他淡撩起眼皮觑她一眼:“走了。”
他顺着她僵硬的小手,缓慢向下移,宽大的手掌帖了过来,彷佛熨贴着彼此间血管,粗厚的茧她手心,掌心在一瞬间相扣起来。
他走的不快,桑梨跟在他身后不疾不徐地走着,手心的温度烫得她呼吸凝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