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a省的动车上,桑梨心不在焉地沉浸在自已的思绪中,想着刚刚离开前方遇和她说的,那个她在福利院时梦中喊的那个男生名字——
叫李程根。
这个男生到底是谁,和她到底是什么关系,会是她梦里让她痛到窒息的那个人吗?
如果是,那这个人肯定对她很重要,她该怎么在茫茫c镇去找一个叫李程根的男生?
又或者,他早已不在c镇,那么即使知道他的名字,找到他的希望也非常渺茫了。
本来听到方遇说的话时燃起来的一点希望,就这么逐渐被熄灭。
正当她想着,桑梨感觉到肩膀上多了一个沉甸甸的重量,不用看也知道是岑妄,他靠得自然随意,声音低沉、懒惰:“借我肩膀。”
在凉丝丝的薄荷气息中,她胸腔微微起伏,莫名觉得他的体温很高,炙热的温度似要将她燃烧。
但她又不能推开他,两人在交往,这种举动也没越界,突然推开他才不正常。
桑梨偏过头,看着他比平时疲累得多,好像熬夜了又风尘仆仆赶过来接她的样子。
她轻抿嘴巴,盯着他近在咫尺的眼睫毛,有点想动手摸摸看是不是像羽毛一样软乎乎的触感,不自觉从眼睛往下移,他的唇很薄,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这张脸绯红。
她努力想别的事,来忽略岑妄靠在她肩膀上休息这件事。
这时——
身后的女生突然起身,轻轻拍了拍她这排过道那个座位的中年男人,好声好气还带了点撒娇:“叔叔,我能和你换个座位吗?我这边座位下的充电坏了,手机快没电了。”
大叔人也不错,经不起小孩子这样请求,然后整理了一下包:“那你等一下。”
“好,谢谢叔叔了。”女生一脸激动地抱着包,迫不及待走过来换位置。
大叔没想到她手脚这么快,也就不得不边收拾,边往后挪,把岑妄身边的位置让给了女生。
女生一屁股坐下来,然后忙着在整理东西,又俯身去插手机充电插座,无意间碰到了岑妄的膝盖,抬眸看了他一眼,见他在休息没有反应才和桑梨搭话:“对不起啊,刚不小心碰到你男朋友了。”
桑梨心想,早知道买双人座位,也就不用再多一个人坐一起了,她微微蹙眉:“没事。”
不管她是不是不小心,这也只是小事,没有人会斤斤计较。
谁知,女生却继续和她搭话:“你们看着像学生,我是f大的学生,你们呢?”
f大在全国也是重点大学,只不过比起a大还稍逊一筹,但对普通人来说都是很牛逼了。
桑梨特意把声音放轻,怕吵醒身边疲累的岑妄:“a大。”
原本想炫耀的女生一下子哑然了片刻,然后笑道:“原来是学霸情侣,真令人羡慕。”
桑梨礼貌性笑了笑,没回她,大有结束话题的意思。
女生也不好意思再开口,只是拿出手机,低头在聊天:「我艹,我在动车上碰到了一超级帅的大帅哥,唯一可惜的就是有女朋友了。」
闺蜜:「不争不抢帅哥无缘,又争又抢后来者居上!」
女生:「嗯嗯嗯,我跟一个大叔换了座位,现在正坐在他身边,好紧张啊啊!」
闺蜜:「你和他搭话了没?」
女生:「没,他靠在他女朋友身上休息,我总不能把他吵醒吧?」
闺蜜:「完了,又帅又粘人,极品啊,等她女朋友去卫生间时你和他要个微信看看,机会难得,错过这一站这辈子无缘咯!」
女生:「好!」
过了一会儿,女生热情递过来一瓶饮料,“我正好带了两瓶,看你没带水,去a大还要好几个小时。”
桑梨看了她一眼,明显对她的好心有些冷淡,“我不渴,谢谢。”
见女生失望的模样,桑梨心里跟明镜似的,她不着痕迹地抬手,轻轻地主动握住了岑妄的手,很明显,在跟女生宣誓主权的模样,彻底断了她最后一点念头。
女生才安分下来,直到快下车的时候,桑梨才松开了自已的手,低头看了一眼手机时间,还有五分钟就到站了。
她不得不把岑妄喊醒,刚碰到他的额头烫的她皱眉:“你……发烧了吗?”
岑妄被喊醒后瞭起沉重的眼皮,整个人昏沉沉的,听到她的问话下意识回应,说出来的话无比嘶哑:“先送你回校,我自已去买点药。”
桑梨哪里会让他发着烧还送自已,她又不是那种无理取闹的女朋友,低声问:“你们寝室周末有人在吗?”如果没人在的话,那他岂不是生病一个人没人照顾,发烧太高也容易烧坏人的。
周末哪有男生乖乖留在寝室,不是回家就是出去玩了,岑妄懒得回,有没有人都一样。
桑梨犹豫了下,眼睛也没看他,低头温声道:“那你回家养病吧,我们顺路买点退烧药回去,我……反正今天没其他事可以照顾你。”她记得去过一次他家,离a大并不算太远,从a省东站坐地铁过去很快。
最后一句话她说得极其低,几不可闻。
岑妄还是听到了,她应该不知道主动提及去男生家什么意思,又或者觉得他发烧了就没什么威胁性,不过他没说什么,只是不冷不淡地嗯了一声:“走了。”
两人下了车,就在东站直接坐地铁到他家附近,出了地铁口就在小区门口买了退烧药,还有一些其他感冒药。
所幸岑妄烧得还没神智不清,不然桑梨怎么也不可能扶着一个一米九的男生回家。
他家小区来过一次,不过上次是她喝醉没记忆的时候,但是保安大叔看到她是第二次,就和他们打招呼:“阿岑,又带女朋友回家了?”
又?他带过很多女人回家吗?
桑梨的目光不禁看向他,一脸疑惑,不是说只交往过许琳琳一个,还是说其他女人不是交往也能带回家?
岑妄没看她一眼,但语气说不出来的冷淡,“陈叔,话别说的不清不楚。”
陈叔一个保安哪里敢得罪业主,听罢连忙改口道:“我是说这是你第二次带这位小姑娘回家,上次她不是喝醉了吗,我记忆力还挺强。”
原来说的是她,桑梨有些不好意思自已往那少儿不宜的方向去想了。
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不过小姑娘似乎信了。
两人到家后,桑梨看着他吃了退烧药,去了卧室睡觉。
她打算等他醒来后,给他做点清淡的吃,所以就走过去,打开冰箱,看看能做些什么。
结果一打开冰箱,发现什么都没有,他平时都在学校吃的,但也不至于什么都不买,整个冰箱空荡荡的。
桑梨见他在休息,就拿了钥匙出门,去楼下菜市场去买一点菜,打算将他的冰箱给填满。
半个小时后,桑梨提着两大袋子的菜回来,然后一一放进他冰箱里,看着满满当当的冰箱,瞬间成就感爆棚。
她拿出两颗鸡蛋和西红柿,再拿出一包虾仁,想做点虾仁粥,再炒个番茄炒蛋酸酸甜甜开胃。
桑梨平时基本不下厨,但她厨艺仿佛与生俱来,应该是以前就经常下厨留下来的习惯。
她用了一个小时炖了粥和菜,然后放着保温,等他醒来就可以吃了,自已则随便拿了一点刚刚买的零食解决了。
一路折腾下来,桑梨也有些累了,所以在他沙发上躺了一会儿。
明明只是小眯一会儿,醒来就已经两三个小时过去了,桑梨刚想从沙发起来,就听到了浴室传来水声。
他退烧醒了吗?
桑梨坐着等了一会,听到浴室的门打开了,岑妄换了身松松垮垮的家居服,黑发上还沾了点水渍,懒洋洋走了出来。
桑梨起身就发现身上掉下来一块毛毯,明明记得刚刚自已没盖,而且房间里空调也开了。
她把毛毯叠好放在一边,走过去轻声问:“你退烧了吗?”
岑妄看着她想伸手摸他额头,却又强行压抑住自已,他也没量过温度只是感觉好多了,不紧不慢地握住了她的手腕,贴在了自已额间,“烫吗?”
低醇磁性的嗓,像是情人间的喃喃低语。
滚烫的温度立刻覆盖而来,桑梨心跳声打在耳膜上,声音有点抖:“好像不怎么烫了,应该是退烧了。”
岑妄似乎只把她当人体温度计,量完了就松开了手,没有半丝暧昧,随意瞥了一眼厨房,“你做了什么?”
桑梨才记起来,她眉眼微弯,“刚你睡着的时候我去你家楼下菜市场买了一些菜,给你做了粥,还保温着,你要吃吗?”
岑妄神情有一瞬的怔然,似乎想到了很久之前的事一样,好一会才反应过来,掀起眼皮看她,慢悠悠道:“我不喜欢粥。”
听罢,桑梨神色有些暗淡,不过很快恢复过来:“那你—— ”
她刚想问他有没有想吃的,就听到岑妄嗓音喑哑地打断她,“但可以试试。”
桑梨眸子一亮,转而笑意盈盈:“那你有口福了,我平时不轻易下厨,我哥都没有这个殊荣。”
说着,她去厨房把粥和西红柿炒蛋端出来,最终他只喝了粥,为了不浪费她把西红柿炒蛋加了点米饭,自已吃了。
桑梨吃完后收拾了碗筷,顺手帮他把碗筷洗了,平时根本看不出来小姑娘这么能干家务活,因为她平时也是桑家的小公主,根本无指不沾阳春水。
洗到一半的时候,桑梨没有注意到有人走进厨房,直到背后贴上来男生灼热的胸膛,像是将她撑在他和厨台之间。
她吓了一跳,心脏被掀到嗓子眼,酥麻的电流漫过全身,陌生的心悸惊得她抬起手臂,下意识就重重的打了他一下,结果他肩膀骨骼太坚实,反而自已皱眉手疼。
桑梨这才发现对方只是解开了她洗碗的手套,估计是想帮她洗碗,结果自已反应这么大,真是丢人丢大了,而且还打到了他。
她眼睛微红,低声道歉:“我吓到了,不是故意打到你的。”
她声音越说越弱,确实是自已反应过大了。
以为他会生气动怒的,没想到,岑妄看她对自已靠近的反应这么大,露出个玩世不恭的劣笑,握住她发红的手指送到唇边亲吻,“没想到看着挺乖还会动手打人,真看不出来,手疼不疼?”
他的举动对普通情侣来说再普通不过,可对她来说,明显有点越界了,她想出声制止他,但又有点理不直气不壮,毕竟是她主动提的交往。
她这时才觉得这个男生有点危险,再这么下去可能会往不可控制的方向发展,只能脑子里拼命想着找借口三个字,火花电闪间想到了一个有点烂却包好用的法子。
桑梨被他亲的心头又慌又痒,心跳得很快很快,手足无措地声音发颤:“岑妄,我……我来那个了。”
空气中仿佛凝滞了几秒,岑妄仅仅怔了一会,然后靠在她肩膀上,胸口传来轻震颤的闷笑,有点肆意张扬。
桑梨整张脸都涨红了,这才明白过来,她理解错了他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