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松亭雪悉心指导谢怀舟、江思妄后,百岁峰上便呈现出一番奇景。
往日里生活节奏各异的四个徒弟,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推动着,没日没夜地沉浸在修炼之中,疯狂地汲取着天地灵气。
谢怀舟本就堪称修炼狂人,这般状态倒也不足为奇。
可江思妄一反常态,不再像从前那样整日缠着松亭雪撒娇讨巧,稀奇!
还有雪逝亭,居然也不再热衷于四处勾引男人,一门心思扑在修炼上,稀奇!
更让人咋舌的是,向来天赋卓绝、仿若天之骄子的明溯先,竟也收起了往日的高傲与慵懒,变得刻苦努力起来。
然而,与以往不同的是,这四人如今一见面,就如同撞见了不共戴天的仇人,眼神中满是戒备与敌意。
空气中弥漫着剑拔弩张的气息,仿佛随时都会爆发一场激烈的冲突。
松亭雪暗自思忖,怪哉!
不过是一场青云大会罢了,虽说第一名的奖品是难得一见、千年一遇的绛露草,可也不至于让他们如此剑拔弩张、争得你死我活吧?
松亭雪满心疑惑,抬手轻轻拍了拍坐在自已身旁,正悠闲嗑着瓜子的期双,开口问道:“你能理解他们吗?”
期双原本就圆溜溜的眼睛,此刻瞪得更大更圆了,活像两颗铜铃。
他仔细琢磨着松亭雪的话,又抬眼看向那片如今连一根草都不见的百岁峰,荒芜的景象映入眼帘。
刹那间,期双恍然大悟,瞬间明白了师尊特意派自已来这百岁峰给松亭雪送酒的真正意图。
哪是什么单纯的送松酒,这分明就是一场明目张胆、赤裸裸的示威!
而自已即将面临的哪里只是一场普通的比试,分明就是要和四个恐怖得如同疯魔一般的家伙过招!
期双猛地回过神来,手忙脚乱地拍了拍腿上的瓜子壳,将剥好的那一小堆瓜子匆忙放在松亭雪面前,脸上的神色变得极为慌张。
他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额头上密密麻麻地渗出豆大的汗珠,顺着脸颊不断滚落。
眼神中满是惊恐与慌乱,嘴唇微微颤抖,语无伦次地说道:“圣君,实在对不住!我得即刻告退,先行一步了。我……我此刻心急如焚,必须得赶紧回去潜心修炼!我……我满心都是惶恐,可不敢稀里糊涂地死在那青云大会上哇!”
话还未全然落音,期双的脸色已然骤变,眼神中满是惊惶失措。
只见他连个像样的告辞礼数都顾不上,慌慌张张地转过身,双脚像是被狂风驱赶的落叶,拔腿便朝着远处奔去。
步伐凌乱不堪,每一步都踏得急切又不稳,好几次险些被自已的长袍绊倒,身子左摇右晃,仿佛一阵风就能将他吹倒在地。
松亭雪负手而立,静静地望着期双那匆匆远去、狼狈不堪的背影。
他微微皱起眉头,嘴唇轻启,低声喃喃自语道:“这些个孩子,怎么回事?”
“师尊。” 一道清冷的声音传来,松亭雪闻声抬头,就见谢怀舟怀抱长剑,身姿挺拔地站在自已跟前,神色冷峻,眼眸中透着让人捉摸不透的深邃。
雪逝青则远远地站在一旁,刻意与谢怀舟保持着距离,而在他们二人中间,身姿笔挺、气质出众的明溯先静静伫立,神色淡然。
江思妄倒是机灵,像只敏捷的小鹿般迅速绕到松亭雪身后,双手轻柔地搭在松亭雪的肩膀上,开始不紧不慢地揉起来,一边揉还一边假惺惺地说道:“师尊,您最近肯定累坏了,徒儿给您松松肩。”
呦,今个倒是稀奇,这几个人竟然同时出现在自已面前。
松亭雪微微挑眉,目光在他们身上一一扫过,心中暗自思忖。
他正准备伸手拿起桌上刚刚期双剥好的瓜子。
江思妄脸上挂着那副标志性的玩世不恭笑容,眼角眉梢都透着几分轻佻,可眼底深处却藏着旁人难以察觉的精明算计。
瞧着松亭雪刚要伸手去拿桌上的瓜子,他像是早已洞悉一切,动作敏捷得如同林间的灵猴,胳膊一抬,猛地伸出手,“啪”的一声,干脆利落地将瓜子推到一旁。
紧接着,他迅速凑到松亭雪身边,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那笑容如同春日里绽放的花朵,看似无害却暗藏心机。
他微微弯腰,凑近松亭雪的耳边,声音轻柔且带着十足的关切:“师尊,您瞧这瓜子都搁了老长时间啦,指不定落了多少灰尘,肯定不干净了。您要是想吃,徒儿我给您现剥,保准又干净又新鲜,伺候得您舒舒服服的。”
松亭雪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轻笑,心想哪敢使唤这江小殿下啊,他可还记得第一次让自已这徒弟帮忙穿衣服时,对方愣是愣在原地老半天,那副不知所措的模样至今还历历在目。
“怎么,你们四个找我有事吗?”松亭雪微微后仰,靠在椅背上,目光带着几分审视,看向面前的四人。
江思妄停下手中的动作,绕到松亭雪身前,脸上依旧挂着那副看似无害的笑容,率先开口道:“师尊,外面各峰长老都在猜测谁会是青云大会的第一,我们都特别好奇,师尊您是怎么想的呀?”
“当然是我徒弟喽。”松亭雪嘴角轻扬,话语间透着不容置疑的自信,回答得滴水不漏。
谢怀舟微微眯起眼眸,那双眼眸深邃如渊,眼底满是玩味之色,表面看似平静,实则内心早已泛起层层涟漪。
他往前一步,声音低沉而冷冽,带着几分压迫感:“师尊,您说的是哪一个徒弟?”每一个字都像是从齿缝间挤出来的,尾音微微上扬,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质问。
松亭雪微微一怔,陷入片刻的沉思。上辈子,明溯先凭借着自已的独家陪练,再加上他那极高的天赋,最终在青云大会上拔得头筹。可这辈子……种种变数让局势变得扑朔迷离。
松亭雪漫不经心地抬手,轻轻揉了揉太阳穴,目光在众人身上一扫而过,而后落在了远处随风摇曳的树枝上,嘴角噙着一抹淡淡的、似有若无的笑意,轻描淡写地开口道:“明溯先吧。”声音慵懒而随意,仿佛只是随口一说,根本没把这看似重要的决定当回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