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尊,时候也不早了,咱们去偏殿歇息吧。”
谢怀舟轻抬手臂,动作轻柔得仿若生怕惊扰了这夜色。
他缓缓撩起松亭雪垂落在肩头的一缕白发,指尖不经意间触碰到那缕发丝。
松亭雪正将江思妄露在被子外面的手轻轻放回被子里,动作细腻而温柔。
做完这一切,他缓缓仰起头,目光如星,直直地望向谢怀舟,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疑惑,轻声问道:“怀舟,你……是不是在这药膏里面加了什么东西?”
谢怀舟微微眯起眼睛,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随即微微弯下腰,身体前倾,与松亭雪的距离瞬间拉近,两人的目光在昏黄的烛火下交汇,他的双眼直直地直视着松亭雪,轻声反问:“我要是承认了,师尊你会罚我吗?”
昏黄的烛火轻轻摇曳,光线在两人的脸上跳动,映出深浅不一的光影。
丝丝晚风透过半掩的窗棂,悄然溜进屋内,轻轻拂动着窗帘,也吹动了两人的发丝。
暧昧缱绻。
松亭雪听了谢怀舟的话,先是微微一愣,随后忍不住笑出了声,那笑声清脆悦耳,仿若山间的清泉流淌。
他抬手拿起一旁的扇子,动作轻柔却又带着几分亲昵,轻轻敲了敲谢怀舟的额头,眼中满是宠溺,嗔怪道:“你啊,都这么大了,还这么幼稚。”
谢怀舟眨了眨眼睛,眼中满是无辜之色,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开口解释道:“明明是他仗着自已有伤在身,一直赖在师尊身旁不肯离开,我连插句话的机会都没有。实在没办法,我只好在药膏里加了一点助眠散。再说了,他一直哼哼唧唧个不停,听得我心烦意乱。”
实不相瞒,谢怀舟若真心想与江思妄一同施展那撒娇示弱的本事,这一番较量,究竟谁能更胜一筹,还着实难以断言。
二人眸光之中,皆晕染着浓重的悲戚之色,恰似被阴霾笼罩的寒星,透着无尽的哀伤与无助。
那神情,仿若春日枝头凋零的花瓣,脆弱而又惹人怜惜,任谁瞧上一眼,满心都会泛起酸涩的疼惜之感,恨不得将所有的温柔都倾予他们。
他们本是世间难得的天之骄子,平日里意气风发,仿若那翱翔天际的雄鹰,光芒万丈。
但却甘愿卸下所有的骄傲与锋芒,这般示弱于人前,渴求着他人的怜爱与关怀。
这般模样,叫人如何能狠下心肠,对他们不管不顾,任由其沉浸在这哀伤之中呢?
——
夜色如墨,月色如水,透过斑驳枝叶,洒下一地细碎银光。
谢怀舟与松亭雪并肩走在那悠长的走廊上,脚步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师尊,你的手好凉。”谢怀舟的声音在这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温柔,他微微侧身,眼神中满是关切,自然而然地牵起松亭雪的手。
他的手指修长而有力,紧紧地包裹住松亭雪略显冰凉的手。
松亭雪微微一怔,目光落在两人相牵的手上,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他抬眸看向谢怀舟,只见月光洒在谢怀舟的脸上,勾勒出他俊朗的轮廓,此刻的他,眼眸中满是真挚与温柔。
松亭雪不禁开口问道:“谢怀舟,你们修无情道的,皆是这般模样吗?”
他看着谢怀舟双手轻轻捧起自已的手,微微俯身,缓缓地对着自已的手哈着热气,动作轻柔而又专注,那模样,与他印象中的修无情道之人截然不同。
谢怀舟微微挑眉,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他抬起头,目光与松亭雪交汇,“师尊,那在您心中,修无情道的该是何种模样呢?”
松亭雪微微皱起眉头,陷入了沉思。
他知道,修无情道的人,定不会像谢怀舟此刻对自已这般温柔体贴。
往昔修无情道之人,皆如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对世间万物都淡然处之,情绪从不轻易外露,周身散发着一种淡泊疏离的气息。
松亭雪终究没有将心中所想说出口,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眼神中透着一丝迷茫与困惑。
见松亭雪没有说话,谢怀舟微微抿了抿唇,眼中闪过一丝失落,但转瞬即逝。他只是轻轻地握紧了松亭雪的手。
树无忧,却因雪覆而白头;人无愁,却因爱深而回首。
谢怀舟心中明了,无情之道,于他而言,早在初见松亭雪那一刻,便已如镜花水月般破碎消散。
然那又何妨?道破亦可再修,心碎亦可再补。
如是而已,他誓要于这红尘中,寻回属于自已的道。
夜风悄然掠过,轻轻撩起两人的发丝,宫灯昏黄的光芒在微风中轻轻摇曳,洒下斑驳光影。
他们的身影在夜色中渐行渐远,渐渐淡去,留下的,是那绵延不绝的情愫与深深切切的牵挂。
寂渊殿偏殿内,烛光摇曳,昏黄的光晕在墙壁上投下斑驳的影子,将整个空间笼罩在一片静谧而柔和的氛围之中。
松亭雪在谢怀舟的目光注视下,动作轻柔而舒缓地侧躺在榻上,身姿仿若一朵悄然绽放的青莲,安安静静,透着一种令人心醉的恬淡。
谢怀舟微微俯身,双眸中满是无尽的温柔与关切,语气轻柔得如同春日里的微风,缓缓说道:“师尊,你安心休息吧。我就在旁边守着你。”
松亭雪听闻,微微叹了口气,那声叹息仿若承载着无尽的无奈与宠溺。
他轻轻转过头,看向谢怀舟,眼中流露出一丝心疼与不忍,开口道:“怀舟,上来吧,一起睡吧。”
若是让谢怀舟这般守着自已一整夜,自已恐怕会满心牵挂,整夜都难以入眠。
谢怀舟原本略显黯淡的眼眸瞬间亮了起来,动作十分利索地在榻的外沿躺下,躺好后还不忘轻轻调整了一下姿势,生怕惊扰到身旁的师尊。
窗外突然狂风大作,电闪雷鸣,一道道闪电如利刃般划破漆黑的夜空,紧接着便是震耳欲聋的雷声滚滚而来。
谢怀舟下意识地往松亭雪的方向靠近了些许,轻声说道:“师尊,外面下雨了。”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松亭雪背对着谢怀舟,微微点了点头,用极小的声音回应道:“嗯。”
片刻的沉默后,谢怀舟犹豫了一下,眼中满是小心翼翼与期待,轻声问道:“师尊,我可以抱抱你吗?”
见松亭雪没有回应,他声音略带哽咽地继续说道:“师尊,我最怕打雷了。小时候,父皇把我一个人扔到万妖窟,那里就像现在这样一直下雨,一直打雷……”说到这里,他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
松亭雪闻言,身子微微一颤,好似寒风中摇曳的烛火,心中泛起一阵酸楚与疼惜。
那滋味,就如同陈年旧酒,越品越觉苦涩难当。
他静默了须臾,时光仿佛在这一刻停滞,只余下两人间那份难以言说的情愫在流转。
终于,他轻轻启齿,声音温润如玉,又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你抱吧。”
谢怀舟闻言,心间微颤,犹如细雨轻拂过初春的嫩叶。
他的手指轻轻触碰,继而缓缓环抱住松亭雪的腰,那力度,既温柔又坚定。
他的头,轻轻靠在松亭雪的背上,那一刻,时间仿佛凝固。
他能感受到松亭雪身上传来的淡淡体温,那温度,透过衣物,温暖了他的心房。
谨慎温柔,且不逾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