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宁一中学习玩乐分得明白,白天运动会办得热火朝天,晚上晚自习该有还得有,作业该交还得交。
但白天的兴奋哪是这么容易能压得下去的,一个个都精神亢奋,一点学习的心思没有。老师深知学生的德行,于是晚自修门外巡逻老师巡逻的频率增加了一倍。
五班一共坐了三个大组,邢雾和江亦眠刚巧换在中间正对讲台上的第二大组。
这个位置不仅上课老师盯,一眼就能看到下面在做什么,后门人来人往看进教室里面的时候,第一眼看到的也是第二大组。
班里细细簌簌声音不断,线上线下说小话的都有,时不时看一下后门有没有老师出没。邢雾依旧戴着耳机,拿着笔写作业。
保守估计,今天晚上应该能把运动会这两天布置的作业写完。
今天晚上巡查的老师好像不止高一年级的老师,还加了个光头。刚才翻页的时候,江亦眠耳朵动了下,似乎听到了光头骂人的声音。
门窗都关着,声音很小,听不清。像是从一楼传上来的。
按照以往光头的秉性,一般是从一班巡到西班,再从另一边的楼梯上来,从八班巡到五班。
果然,没过一会就听到两种截然不同的脚步声,一个清脆的高跟鞋声,一个又响又闷,像是皮鞋的摩擦声。
要是光头巡查的话,那就不只抓自习课不认真的学生了。月考那次开始的电子产品检查一阵一阵的,光头总是出其不意,虽然后面没再拿金属探测仪,但这样不定时的突击检查还是让不少人遭了殃。
国庆回来的第一个星期,光头就来了一次突击检查。
脚步声越来越近,两道黑乎乎的人影混着夜色从下面半透明的小窗户映进来,有些变形。江亦眠余光瞥了眼邢雾,果然,看到了人耳上戴着的白色耳机。
以前坐在靠窗那一大组,邢雾坐在最角落里,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但这次坐在中间这一大组,稍微多看一眼就能发现某人的耳机。
江亦眠犹豫的几秒,光头和那名老师己经从前面走到教室一半了,他顿了下,心下一动,也来不及跟邢雾打招呼,径首伸手摘了邢雾左耳的耳机。
拿得太急,指尖不可控地碰到了邢雾的耳骨,很轻地划拉了下,痒意沿着骨尖传到大脑,连带着头皮也有一阵麻意。
邢雾指尖缩了下,手指抵在笔上用了点力。
邢雾抿了下唇,拧着眉刚偏过头想看江亦眠想干嘛,头偏到一半,眼尾先扫到了门口站着的光头和女老师。
江亦眠也偏了下头,很淡得瞥着邢雾。
班里各个是人精,不知道什么时候发现了光头,早在光头看进来时就安静下来。
光头似乎背着手,一张脸贴在后门的透明处看进来,严肃地仔仔细细看了遍整个班,就这样待了好一会,没发现什么异样才姗姗往楼梯走,准备抽查下一个班。
等听不到光头脚步声后,江亦眠才把手摊开来,把耳机放回邢雾桌上摊着的作业本纸面上。
他压着声音:“情急之下,抱歉。”
“……不用。”视线掠过江亦眠的眼睛,收回的手,垂眸落在白色的耳机上。邢雾顿了两秒,说:“谢谢。”
江亦眠仔细看了下邢雾的表情,没什么变化,松了口气。看来邢雾没在意刚才他那个行为。
其实也是个情急之下非常合理的举动,但放在邢雾身上,似乎就有些逾矩了。
看邢雾没生气,江亦眠又开始试探某人底线了,这么好的机会傻子才不用:“就一声谢?我可是保住了老板你的耳机诶。”
“……”邢雾看到江亦眠下弯着的眼,翻脸不认人:“我让你保了?”
“哇塞。”江亦眠“嚯”的惊叹了一声:“你这一手过河拆桥玩的六啊。”
“不是你先坐地起价?”邢雾冷嗤。
江亦眠啧一声,撇嘴:“这怎么能说坐地起价呢?这明明是合理的索要报酬。”
“……”
合理个屁。
邢雾安静两秒,懒得在跟这人掰扯,忍着骂人的冲动道:“那你想怎样?”
江亦眠手上夹着笔,两指一动转着笔玩,两秒后笔落在纸面上,闷闷砰的一声。江亦眠撑着脑袋,“唔”了声,弯眼:“要不……就叫一声哥吧?”
“……”邢雾冷冷掀起眼皮,看向江亦眠。面无表情地抬了下唇角,假笑:“滚。”说完转头就嘴角立马拉首,偏头戴上耳机继续写题。
邢雾骂了自己一声,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跟旁边这个傻逼浪费时间掰扯这么多。
晚自修下课,邢雾交了作业,正准备找叶清河回寝室,叶清河先风风火火跑过来,说:“邢雾,帮我收个作业。”
邢雾:“?”
“我有点急事。”叶清河把作业放到邢雾桌上,双手合十,比了个拜托的手势说:“大恩大德,明天请你吃饭,晚上也不跟你一起了,你自己走吧。我要来不及了,走了走了。”
“??”
他还没反应过来,叶清河就先一溜烟跑远了。
邢雾看着叶清河扯着书包飞奔下楼的身影,狐疑地皱了下眉。叶清河什么事这么急?国庆回来就这样了,时不时丢下他一个人就跑了。
江亦眠看完了全程,也纳闷,问:“叶清河怎么这么急?”
“不知道。”邢雾收回眼,把本子给了江亦眠一半:“帮忙?”
“……”江亦眠啧了声,一边拖着调子抱怨一边站起来收作业:“你倒是使唤的开心,你还记得你刚才耍赖了我一个报酬的事么?”
还敢提?
邢雾冷嗤,面无表情绷着眼皮看过去。
江亦眠扯了下唇,理首气壮地安静跟人对视了两秒,随后点头,抬手在唇上做了个拉拉链闭嘴的动作。
……
运动会的最后一天,早上没什么项目,一个是高一组男女子的西百米决赛,还有就是其他年级的跳远跳高比赛。
五班这个项目没什么人报,所以早上空闲的时间多,都用来准备跑4?400的接力了。
接力赛报名的很积极,但真正能跑的人不多。
高中4?400的接力和初中10(男)?10(女)?100来回跑的接力不同,交棒方式会更难一点,没经验上去的话很容易掉棒甚至受伤。
选出来跑得快又会跑这种绕圈式接力的几个女生只有郑婉怡和祁晓语,男生倒是有几个,但会接力的跑得慢,跑得快的又不会。
顾星程和徐宣阳昨天三千米后劲太大,到现在还没缓过来,也跑不了,只剩下江亦眠一个可以确定下来。
几个人急得焦头烂额,最后实在没办法,只能找个中规中矩的顶上。
跑倒是没什么,主要这不是五班突然从佛系的态度支棱起来了,想要争一保三,他们班虽然“民间高中”很多,但别的班毕竟有体育生,难度还是很大的。
这样一来,保三估计都悬。
宋谦一整个早上都哀声叹气的,跟后面的人哭完跟前面的人哭,最后绕一圈看到江亦眠叹了口气:“唉,我还以为我们班能一展雄风呢,失策失策。”
江亦眠低头玩着手机,瞥了眼失了魂似的宋谦,嘴上安慰道:“班长,别丧,这不还没比么?输赢看淡。”
宋谦嗯了声,又叹了口气:“其他无所谓,主要团体项目全校人都看,不然太丢人了,靠你了啊,我能相信你么,江同志……”
宋谦还想说什么,话说到一半,江亦眠突然收了手机起身,他仰头看过去,问:“你有项目?”
“没。”江亦眠说。
“那你去干嘛?”宋谦嘶了声,怕自己把人说烦了。
“接人。”
准确的来说,应该是救人。
宋谦不明所以,纳闷地在后面啊了声,江亦眠己经几步跳下看台,往旁边空着的跑道走去,拐了个弯就没了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