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重殷沉进水里，屏住呼吸。
水流没入他的鼻腔，氧气被一点一点掠夺，沈重殷脑袋逐渐昏沉，他的世界开始晃荡。
一阵风吹来，桃花花瓣簌簌飘落，落在水面上，沈重殷的视线被遮挡，听觉便更清晰。
他听到云初和小八走来的声音。
“云初，明天我想去山上看看！”
“可以啊。”
“听说山上有野猪，遇到危险了你要保护我！”
“知道了。”
小八坐在云初的肩头，觉得现在的生活真是太美好了，以前在魔界它哪敢满山头乱跑啊，钻出地里透透气都要小心翼翼的生怕被大妖怪捉走。
可自跟了云初，它的日子一天比一天好，短短一个月就把人生前五百年没享过的福都享了！
小八高兴的想着，正要和前几天一样去‘骚扰’黑蛇时，抬头看去，却没再石头上看到熟悉的身影。
“沈重殷呢？”
云初跟着看去，隐约在水底看到一抹黑，带着小八走去。
“崽崽，你在水里做什么呢？”
沈重殷甩了甩尾巴没说话，他的内心有两个小人在打架。
恶魔小人说去死，天使小人说活着。
沈重殷被拉扯着，只想一动不动在水里溺死。他想，如果上辈子没能毁灭魔界和天庭，他此刻应该成了两界共同的敌人。
然后会有无休止的人上门来找他报仇，沈重殷一边装作不屑的应战，一边期待着对方能在这场战斗中反杀自己。
有时候他甚至会偷偷放水，故意露出自己薄弱的地方，但对方实在太弱，自己尾巴轻轻一拍，对方就变成了肉饼。
魔界传他性情暴躁残暴狠辣，但其实一开始，沈重殷不是那样的。他只杀伤害过自己的人，从不乱杀无辜。
为了保护自己他不断修炼，实力越来越强，血脉之力也跟着变强。
病情发作时嗜血和暴力充斥他的脑海，他慢慢开始失控，沦为情绪的奴隶，毫无理智的无差别攻击所有人。
当沈重殷清醒时，看着满地的鲜血尸体，又看了看自己，发现他的眼睛变成了红色......变的好陌生。
从那个时候沈重殷就在策划着自杀。
而重生后的沈重殷，依旧想着自杀，只因他不想再被暴戾的情绪控制，也不想无休止的忍耐身体的疼痛。
却没想到云初的到来和沈紫烟的出现，扰乱了他的心神，让他波澜不惊的心泛起了一丝涟漪。
但......也仅仅是一丝而己。
经过一番抉择，沈重殷还是决定去死。
如此想着，他没入水里闭上眼睛，等待水流掠夺全部呼吸，慢慢走向死亡。
突然，一只的手打破平静的水面，伸进水底，抚摸沈重殷的身体。
柔软的指尖触摸到他的蛇鳞，沈重殷下意识睁开眼睛，对上云初忧心的目光。
只听她关切的说，“崽崽，不舒服吗？”
“是不是人间灵力稀少，你不适应这里的环境？”
云初说着运转灵力，顿时一股温和的力量流淌进沈重殷的体内，“怎么样？好点了吗？”
源源不断的灵力涌入他的身体，一向冷血的身体因此微微泛起暖意。
沈重殷眸子平静而空洞，依旧憋着气，任由灵力在血液里流淌，他己经感觉到自己的生命在流逝。
云初察觉出一股微妙，只觉沈重殷随便便会离她而去......
“滴，检测到男主的生命体征正在流失，请宿主尽快处理！”
系统播报声毫无征兆在脑袋响起，云初心脏重重跳了一下，“崽崽！”
她伸手进去捞沈重殷，沈重殷睁着眼睛看她，一双眼睛由内而外散发着死气，轻轻摆动身体避开云初的触碰。
云初一边心急如焚，脑中忽而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急切道，
“崽崽，你还记得答应过我一个愿望吗？我现在有愿望了，你替我完成吧！”
沈重殷失焦的眸子回神，静静的看着云初，等待她的下言。
“我的愿望是看看你的人形！”
这个愿望没有任何难度，沈重殷早就可以化身，只不过因为喜欢用蛇形生活，所以才一首没有变。
能在死前还和云初‘两清’也算是一件好事。
闻言他没做多想就化出人形，几乎同时扑通一声，少女跳入水中，
引起水花西溅。
沈重殷只觉身上一重，下一瞬，唇瓣被人重重吻住。
来不及反应之际，柔软灵活的小舌撬开他的双唇，钻进他的口腔，水流和空气霎时顺着对方的亲吻涌来。
沈重殷瞳孔收缩，反应过来后当即伸手想将云初推开，不料云初顺势把手指挤进他的指缝，两人十指相扣。
原本激烈的吻也因这相扣的手指显得温柔多情。
一吻毕，沈重殷彻底恢复呼吸，两个人浮出水面。
云初打量着变形的沈重殷，外表是青年模样，五官挺阔，眉骨深邃，金黄色的竖瞳极具攻击性和侵略性。
不知是因为方才的吻，还是憋气憋的太久，他的脸颊泛着微红，锋利逼人的气场中多了丝柔和。
沈重殷也看着云初，少女脸蛋小巧圆润，香腮泛粉，看着自己时眼神灵动呵护，一双眸子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烁泪珠。
“你......”
“崽崽！”
沈重殷和云初的声音同时响起。
同一时刻，沈重殷被云初撞了个满怀，少女紧紧环抱着他的腰身，像是在拥抱什么稀世珍宝。
她呜咽的抽泣，“崽崽......”
沈重殷抿着唇，抬起手掌想把云初推开，突然一滴滚烫的泪水掉到他的锁骨，炙热的温度仿佛能灼烧皮肤。
沈重殷的手停在了半空。
云初抱着沈重殷，一颗心跳的飞快，刚才......她真的觉得差一点就失去了崽崽！
现在云初什么也不想，什么也不顾上，只有紧紧抱着沈重殷，才能让她觉得安心。
——
沈重殷自杀给云初留下的阴影太大，当天晚上，她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觉。
变回小蛇的沈重殷躺在云初身边，他也没能是睡着。
三只妖里，只有小八睡得正香，甚至有规律的打起了呼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