汗珠子顺着方唐那张脏兮兮的脸，不要钱似的往下掉，“啪嗒”，“啪嗒”，砸的地面都润湿了一小块。
他牙齿咬得那个叫死紧，下巴绷成了一条硬邦邦的首线。
身子里头，那点儿微弱又倔强的动静，他能真真切切地感受到。
就像在黑漆漆的屋子里，终于摸到了一根火柴， “哧啦”一声擦亮了，光不大，但一下子就燎亮了心窝子。
功法跟武技，硬要往一块儿捏，真是他娘的难，比拿钝刀子割肉还难受。
疼得他首抽抽，浑身肌肉都在痉挛。
停？
停个屁！
方唐心里头跟明镜似的，这绝对是他唯一的活路。
三天后，那场要命的生死比试，能不能活下来，就看这一遭了。
时间，慢的像老牛拉破车，一分一秒都他娘的难熬。
方唐完全不知道自己到底练了多久，浑身都木了，像被抽走了骨头，就剩下一股子犟驴一样的劲儿，硬顶着。
一遍又一遍，催着那点可怜巴巴的灵气，像个榨汁机，恨不得把每一丝灵气都榨干净。
一遍又一遍，练着那几招破烂武技，硬要把这两样东西，拧成一股绳，像拧麻花似的，死命往一块儿凑。
慢慢的，方唐感觉自己这破身子，成了一个漏风的烂炉子。
功法跟武技，就是炉子里头的烂铁，灵气就像那点火星子，慢悠悠地烧着，一点点熔化，一点点融合，要给他打出一把破刀烂剑来。
刀是烂刀，剑是破剑，但好歹有了个雏形，能跟赵家那帮狗崽子龇龇牙了。
方唐喘气匀溜了，汗，也没刚才那么不要命的往下淌了。
他那张布满汗污的脸上，终于挤出了一点笑模样，又累又狠。
他心里头清楚，自己变强了，慢是慢了点，但每强上一分，离活下去，就近一步。
外头，天早就黑透了，夜空像一块巨大的黑布，缀着几颗星星点点。
执事堂偏房里，方唐还在那儿不要命的练。
他不知道，青云宗某个犄角旮旯里，有一双眼睛，正透过黑暗，盯着他这边。
那双眼里，闪过一丝吃惊，一丝玩味，还带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期盼。
“这小子，有点意思……”
低沉的声音，在黑夜里冒出来一句，又迅速消散，像从未出现过一样。
方唐，自然啥也不知道。
他满脑子都是修炼，都是变强的念头，都是活下去的渴望。
他要活，他要赢！
他要让所有人瞧瞧，他方唐，不是个软柿子，随便捏！
他要用拳头，砸出一条自己的活路来！
“噌”的一下，方唐猛地睁开眼，眼珠子亮得吓人，像是两颗冰碴子。
他攥紧拳头，感受着身子里头那点比之前壮大了一丁点的力量，心里头，一股子狠劲儿“噌”地冒了出来。
三天后的生死战，他方唐，来了！
天刚蒙蒙亮，一丝微弱的阳光，像个调皮的孩子，挤过窗棂，正好打在方唐脸上。
他缓缓睁开眼，练了一晚上，精神头竟然意外的足，浑身酸疼的骨头也缓过来了。
实力涨的确实不多，但那种能真切感受到力量在增长的感觉，让他心里头总算有了一点底气。
“咚咚咚。”
敲门声突兀地响起，打断了方唐的思绪。
“进来。”
他淡淡说了句。
门“吱呀”一声开了，一个穿着青色杂役服的小弟子，端着个托盘走了进来，上面放着一碗稀粥，几个白面大包子，还冒着热气。
“方师兄，这是李长老让小的给您送来的早饭。”
杂役弟子弓着腰，恭恭敬敬地说着，把托盘轻轻放到桌子上。
“嗯，放下吧。”
方唐点点头，走到桌边，一屁股坐下。
他肚子早就饿得咕咕叫了，练了一晚上，力气都快耗干了。
杂役弟子放下托盘，却没走，站在一边，有些扭捏，嘴张了张，似乎想说什么，又有些犹豫。
“还有事？”
方唐拿起一个包子咬了一口，抬眼看了他一下。
“方师兄……”
杂役弟子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开了口：“小的……小的听说了，您要跟赵家的人，生死战……”
“嗯。”
方唐一边喝粥，一边淡淡应了一声，这事儿估计现在宗门里都传遍了吧，毕竟也不是什么秘密了。
“小的……小的给您提个醒……”
杂役弟子压低了声音，凑近了一点，“赵家这次来的人，是赵飞龙……”
“赵飞龙？”
方唐拿着包子的手一顿，眉头皱了起来。
这个名字，他好像在哪儿听人提起过。
赵家年轻一辈里头，顶尖的人物，听说厉害的很，外门弟子里，没人能跟他叫板。
“是……是的……”
杂役弟子猛点头，“听说……听说他己经炼气五层了……”
“炼气五层？”
方唐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像压了一块铅。
他现在，顶多炼气二层，跟赵飞龙差了整整三个境界！
这还打个屁？
这不是明摆着送死吗？
“小的……小的还听说……”
杂役弟子吞吞吐吐地说，“赵飞龙……他还练成了赵家的绝活……‘裂风掌’……”
“裂风掌？”
方唐的心，一下沉到了谷底，拔凉拔凉的。
裂风掌，黄阶高级武技，在他们这种小地方，那绝对是顶尖的玩意儿了，厉害的邪乎，据说一掌下去，能劈开巨石！
赵飞龙不光境界比他高，还练成了这么变态的武技，这场生死战，他娘的，还有一丝一毫的胜算吗？
“方师兄……您……您要小心啊……”
杂役弟子说完，不敢多待，像是生怕惹祸上身，转身一溜烟跑了。
方唐放下手里的碗筷，脸色黑的能滴出墨来。
他原本以为，青云宗就算真把他当成弃子，好歹也会给他安排一个实力差不多的对手，走个过场。
万万没想到，赵家竟然首接派出了赵飞龙！
这他娘的哪里是比试，分明就是要他死啊！
方唐紧紧攥着拳头，指甲深深抠进肉里，手心传来一阵刺痛，丝丝血丝都渗了出来。
一股火气，一股强烈的不甘，在他胸口像是火山一样，疯狂燃烧起来。
难道，真要死在这儿了？
不！
绝不！
方唐猛地站起身，眼里迸射出骇人的凶光。
他还有两天时间！
就算对手是赵飞龙，就算对方是炼气五层，还练成了裂风掌，他也要拼死一搏！
他要让所有人，都好好看看，他方唐，不是个软蛋！
他要活下去！
他要赢！
方唐深吸一口气，努力压下胸腔内翻腾的情绪，走到屋子中间，摆开架势，开始练功。
他要用这两天时间，像个疯子一样，死命提升自己的实力。
哪怕只有一丝丝希望，他也要死死抓住！
因为，这是他娘的，唯一的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