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后,沈眠独自一人去了老城区,他有些东西需要拿。
刚到这边就被人拦住了,两人一起去了烧烤店,各自点了一碗面。
“你找我有事吗?”
谢知煦慢条斯理的脱下手套,“没事就不能找你了?怎么这么多天没回家?“
“没事还找我,你这个人真的挺奇怪的,我前些天一直在医院。"
"你怎么了?”他的声音不自觉带上了些急促。
“这事情太复杂了。”沈眠抬手接过老板娘手里的面,“说真的,你找我做什么?”
谢知煦用筷子搅拌着面,热气蒸腾而起。
“就是想来看看你。”谢知煦抬眼看着沈眠,“你父母呢?”
沈眠不解的看着他,没有着急回答,“我们才认识没多久吧。”
谢知煦似乎是不想绕圈了,把过来的目的说了出来,但为了让沈眠更加相信,他把前面的事一起说了。
“我爸爸在我五岁那年去世了,妈妈受不了打击,精神状况愈发不好,身体也出了很大问题,她想去和我爸爸认识的地方,我就带着她去了,回来后就来了云城,爸爸是在这里出事的。”
“我还有个弟弟,他在一岁的时候失踪了,他最后出现的地方也是在云城。”
谢知煦的声音很慢,“他们说这么多年过去了,他可能已经不在这个世上了,但我不会放弃找他。”
一时之间没人说话,沈眠沉默着吃面。
半晌后,他沉声回答,“我是在福利院长大的,不知道父母是谁。”
“你不会是以为我是……”
谢知煦放下筷子,看着他,“我让人查了你是那一年被带回福利院的,刚好是我弟弟失踪的那一年,我会查这些,是因为江洛星那次的事,那张照片拍得很模糊,他们把你认成了我,我注意到了你。”
沈眠的脑子里一通乱麻,眼睛一动不动的盯着谢知煦,他们两个确实有一点像,之前倒是没在意,只是觉得是巧合。
“我……"沈眠语无伦次的不知道要说什么。
“明天能去一趟鉴定中心吗?”谢知煦问。
“嗯。”沈眠答应了,“如果我不是你弟弟,你别失望,他一定在某个地方等你,这件事也别先告你妈妈,等结果出来了再说。”
“我知道。”
吃完面,谢知煦跟着沈眠来到家里,帮他一起收拾东西,“你要搬去哪?”
“我回家。”
“你哥哥那里?”
“是,不过不是上次打电话那个。”
“你哥哥还真多。”谢知煦有些郁闷道。
沈眠失笑道:“你都还没确定我是你弟弟呢,怎么就开始不开心了。”
“你不懂。”
“好吧,我不懂。”
第二天一早,沈眠和在家休息的晏熙云打完招呼就出去了,晏熙云还没来得及问他要去做什么,人就已经跑远了。
他走到阳台上,往外看,只见门外停着一辆车,沈眠打开车门坐了上去。
车上的沈眠刚坐稳,包里的手机就响了。
“喂,熙云哥。”
“小眠,你跟谁出去?我不是干涉你的人际交往,但我总得知道对方是谁。”
“是我一个朋友……”
“我来和他说。"谢知煦拉过沈眠的手腕,“你好,我是谢知煦,我保证把他完完整整的送回来,请放心。”
两人来到鉴定中心,沈眠建立了一晚上的心理防线在此时摇摇欲坠,紧张到路都走不了,手心全是汗。
谢知煦拿出手帕给他擦额角的汗,“别紧张。”
可当期待已久的结果出来后,沈眠并不是他的弟弟。
谢知煦浑浑噩噩的坐上车回家,母亲坐在落地窗前,手里紧紧攥着一个布偶娃娃,听到开门声她回头看了过来,微笑道:“知煦,你去哪了,怎么这么久不回家,妈妈会担心的。”
谢知煦不敢看她,也不敢走过去。
“知煦,你怎么了,你别吓妈妈,妈妈只有你了。”
————
结果出来后,沈眠问过他,似乎是猜到了,并没有多说什么。
他的声音从电话里传出,在昏暗的房间里回荡,“你别失望,我以后陪着你一起找他。”
“你不怕我说的这些都是假的?”
“我觉得你不会这样,一定会找到他的,你们一定会团聚的。”沈眠挂断电话,愣愣的坐在地毯上,巨大的失落感席卷全身。
一周后,他调整好了情绪,在回学校之前去了一趟福利院,以前的院长已经去世好多年了,现在的院长是她的妹妹。
这些年沈眠和沈星辰都会回来帮忙。
院长看到他回来了,拉着他说起了一件往事,她说这件事是无意间发现的,她找到了一本记录册,上面清楚的记录着捡到沈眠那天的场景。
一个浑身是伤的女人敲响了福利院的门,她挺着最后一口气,”救救我的孩子,”
她死于失血过多,第二天的新闻就报道了昨晚发生的车祸。
“小眠,你的父母已经不在了。”
沈眠不可思议的听着这些话,“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我!”
院长把记录册递给他,“姐姐她有自已的想法,我也是不久前发现的这本记录册。”
上面的字每一个他都认识,可连起来的意思却显得那么陌生,沈眠呆愣的坐在椅子上,年迈的院长已经离开了。
沈眠拿着记录册起身,刚一起来就倒在了地上,全身像是被粉碎了一样。
等醒来后,已经是晚上了,手机上几十个未接电话,沈眠赶紧给晏熙云打过去。
”小眠!“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不接电话的。”
晏熙云赶了过来,把人接回家,在车上的时候沈眠就睡了过去,他也知道了这件事。
从车上把他抱下来的时候,还在喊着爸爸妈妈。
————
两年后。
沈眠坐上了回云城的飞机。
从机场出来就看到了来接他的晏熙云,这两年内,沈眠只回来过两次。
上次见面都快有一年了。
”熙云哥。”沈眠把头上的黑色棒球帽摘下来,微微弯腰,额前的浅栗色发丝遮住了他的眼睛,眼里翻涌着的复杂情绪被很好的隐藏下来。
他一靠近,晏熙云就闻到了一股水果糖的味道。
“你头发都遮眼睛了。”
沈眠抬手抓了抓头发,露出整张脸,那双桃花眼里带着笑,惹得不少人看他。
现在的沈眠早已褪去了大半青涩,越发成熟起来。
但在晏熙云面前他还是曾经的样子。
————
沈眠上车后就戴上耳机睡了过去,中途歪了一下头,有一端耳机掉了出来,晏熙云看见后伸手把它拿了起来,轻轻塞回沈眠的耳朵。
哪曾想这时到了红绿灯,车子停了下来,他的手不轻不重的碰到了沈眠的侧脸。
沈眠可能是太困了,被这样碰了一下,并没有完全醒过来,他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蹭了蹭,然后又睡了过去,晏熙云僵硬着立马把手伸了回来。
在他没看见的地方,沈眠无声的笑了一下。
到家后,阿姨已经做好了晚饭,收拾着东西准备离开,看见他们回来打了招呼。
桌上的菜很丰富,晏熙云把剥好的虾装在碗里推给对面坐着的人,随口问了一句,”这两年为什么只回家了两次?“
沈眠,“我假期去了怀城学习,还去了北城。”
“以后准备做什么?”
“我打算去许宸哥那里。”
晏熙云脸色一变,放下手里的筷子,“去他那为什么不来我这里?”
“公司里的人都知道我和你的关系。”
“小眠。”
“熙云哥,我已经决定好了。”
看着沈眠坚定的眼神,晏熙云把想说的话咽了回去。
他不能把沈眠束缚在身边,他的人生应当是自由的。
“你什么时候过去?”
沈眠想了一下说道:“下个月吧。”
“是回家住还是住公司附近,我记得那边有两套装修好的公寓。”
沈眠赶忙拒绝,差点被汤呛到,“不用,我已经找好住处了。”
“一开始就没想过回家住。"晏熙云不免有些失落,他觉得沈眠变了,似乎在逐渐远离他。
“你不高兴了?”
“没有,我吃饱了,你慢慢吃,我上去处理工作了。”说完,晏熙云就离开了,沈眠赶紧拉住他的手,开始解释,“我没有打算一直住在那边,会回家的。”
“小眠,我觉得你变了。”
晏熙云上楼去了书房,沈眠也没心情吃饭了,收拾好餐桌来到书房,站在门口犹豫了好几次都没有敲门。
烦躁的抓了抓头发,他确实有意疏离晏熙云,但那是因为他怕长时间待在一起会控制不住自已,他不能让晏熙云发现这个秘密。
他对晏熙云的感情早就变了。
他喜欢晏熙云。
沈眠很清楚晏熙云对他没这个意思。
在他眼里,他只是弟弟。
————
沈眠一直等在书房门口,听到开门声,立马走到门前,还没有说话,一杯咖啡就落了大半在他的衣服上。
晏熙云哪能想到门口会站着人。
“你站这做什么呢?要找我直接进来就行了,有没有烫到?”晏熙云瞥眉看向一脸委屈的沈眠,赶忙伸手把他的衣服扯起来。
“我没事,你别碰了。”沈眠的呼吸都急起来了,说完就跑进了房间,关门的声音拉回了还愣在原地的晏熙云。
沈眠站在浴室里,任由冷水淋下来,七八分钟后,身体里那股热流逐渐平息,他一拳打在墙壁上,心想该怎么向晏熙云解释,他是真的完了。
洗完澡出来,刚换好衣服,房间门被敲响,不用想也知道是谁,沈眠把手放在门把手上,深吸一口气,打开了门。
“我来看看。”晏熙云目光下移,看见了沈眠泛着红的手指关节,“你到底怎么了。"
"我……我就是太累了,你不用管我,我休息一下就好了,我没事,别担心。”沈眠强撑着笑了一下,可他的伪装瞒不过晏熙云。
“小眠,你有事瞒着我。”他说的很肯定,强硬的推开门,把沈眠推在床上坐着。
晏熙云又问了几遍,沈眠固执的没有回答,低着头不敢看他。
”沈眠,你开始讨厌我了吗?”
“怎么可能,你别误会,我没有讨厌你!”沈眠这时有了反应,生怕晏熙云不信,又补充道:“我说的都是真的!”
“那你为什么对我爱搭不理的。”
沈眠一句话停在嘴边,半天回答不上来,随后很小声的说了一句,“我不知道要怎么告诉你。”
听到沈眠有了开口的迹象,晏熙云继续说道:“为什么不知道,是怕我知道了会生气?还是怎么了?”
“比生气还严重,你可能再也不会理我了。”沈眠这副可怜兮兮的样子惹得晏熙云一阵心疼。
“我保证不会这样,不会生气也不会不理你。”
沈眠愣愣地抬头看他,“真的?”
“嗯,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吗?”
晏熙云等着他的回答,下一秒,他的手腕被拉住,用力一扯,沈眠和他调换了位置。
看着压在身上的人,晏熙云大脑一片空白,无法思考。
沈眠的手在发抖,在即将吻上晏熙云的时候,他停了下来,靠近晏熙云耳朵的位置说了一句。
“我喜欢你。”
随后,沈眠起身离开,留下一脸茫然的晏熙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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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园长椅上,沈眠一个人坐在那里,耳机里单曲循环着喜欢的歌。
落日余晖消散。
夜幕降临,夏夜的风吹散了燥热。
身边传来叹气声,有人坐了下来。
沈眠偏头看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