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云贵的膝盖被捆在凳子上，他看向许将离的目光足以说明一切。
铁汉柔情。
白晏殊此刻心已经坠落到了谷底。
跟李雄换了房间，让李雄盯好许将离，他看着金云贵问道：“你，是不是共产分子。”
“我...不是。”金云贵平静的再次否认了。
脚下被垫了一块薄砖。
“呃。”金云贵牙关紧咬，目前只是酸胀的疼痛还算可以忍受。
许将离从见到金云贵的那一刻就已经泪流满面了。
此刻让她亲眼看见爱人受刑，简直心痛的几乎喘不上气，金云贵依旧目光温柔的注视着她。
仿佛在无声地给予她力量。
那个回答也在提醒着她，他不是共产分子就是铁匠。
“为什么会出现在那个共产分子的地下联络站？”
“我只是去买鱼，我已经说过很多遍了。”
白晏殊一个个询问着问题，随着金云贵的不配合。
脚下的砖头越垫越多。
直到五块砖，金云贵直接疼的晕死了过去。
身边配合刑讯的人拆下砖头，确认了一下膝盖已经被生生的垫到骨折了。
胡霖从监听室出来了，站在李雄身边隔着玻璃看白晏殊审讯金云贵。
金云贵被一盆冷水泼醒。
只是白晏殊审问怎么都问不下去，他面对的这个人不是日国人。
不是那个作恶多端的日国人。
而是自已的同胞，用上如此残酷的刑罚，让他的心理和身上都饱受摧残。
白晏殊劝告着金云贵：“哪一方胜利对于国家都是好事啊，抱着那个所谓的信仰，你不想想自已会落到什么下场吗？”
“我想，跟，她，说说话...”
金云贵看他的这一眼没有怨恨，只有平静和温柔。
胡霖实在是忍不住了。
白晏殊前几次审问哪有这么磨叽，他从腰后拔出枪对准了许将离的头。
“我说，我说...不要动她！啊！”
金云贵崩溃了，心理防线彻底坍塌，从被抓进来就知道自已出不去，哪怕有人在努力为他奔走。
他也是出不去的。
后面的审讯过程，白晏殊一直神游天边。
直到胡霖拍了拍他的肩膀，又一脸赞许的看着他，他才回过神。
毫无灵魂的跟在胡琳的身后往地上走去。
可是还没有靠近地下的大门。
就听见了一声哀嚎，白晏殊脚步一转快速的冲了过去，金云贵交代完情报后。
自杀了。
用一把匕首，狠狠地划开了自已的脖颈。
许将离也死了...可她死的时候是笑着的。
死了。
都死了。
胡霖气急败坏的骂道：“这情报都没来得及核实就死了！真是晦气！”
白晏殊胃里翻滚，情绪扑上来让他整个人都恍惚了。
金云贵和许将离死的时候都紧紧的抱在一起。
死后有了尸僵更分不开了。
夜晚。
义庄。
王成恒站在两个人的尸体前，眼中泪光闪烁。
钟馗跪在棺材前烧纸。
“我跟老金可是老交情了...当时当兵就在一个班，没想到现在也是我送他最后一程。”
钟馗将手上的黄纸都烧掉了问道：“为什么她还会被抓来。”
“我们安置好了她，她大概是知道老金回不来了...留下孩子摸黑自已走了。”
“...我害死了他们！”钟馗捂着脸，手指揪住了自已的头发：“要是我不提供信息就好了，这样许将离就不会被抓，他就可以有机会逃的！”
“他不可以了...这不是你的错。”王成恒蹲下身安慰着钟馗：“他是为了掩护周先生的撤离。”
“周先生？”钟馗震惊的抬起头：“他怎么会...”
王成恒比了一个嘘的手势：“周先生一直被困在沪市，他这也算是为了保护周先生的安全撤离，一旦他跑了，蒋政会封锁沪市大肆搜捕他，到时候周先生能否安全撤离都是问题。”
“那周先生...”
钟馗看向王成恒，王成恒点了点头：“放心周先生现在绝对安全。”
看着拥抱着的两人，王成恒说道：“我会给他们处理身后事，你赶紧走吧，不要被发现你来过这里。”
钟馗点了点头，将手中最后一样东西点燃。
那是一张粉色的手帕。
公寓。
白晏殊站在镜子前，又一次摘下了眼镜，看着镜子里的自已越看越觉得陌生。
他眼眶通红。
镜子里的自已仿佛化身为了一个怪物。
隐藏于暗处的怪物。
他从没有想过，因为自已的原因而导致同胞死去。
看着镜子里的自已，越看越觉得他在嘲讽自已，白晏殊一拳砸碎了镜子。
镜子里的他破碎成了很多块。
时间在催促着他，没有太多时间悲伤，当归供出来的都是假消息，这件事瞒不了多久。
现在最主要的是躲开顾尧的问责。
白晏殊重新戴上了眼镜，他依旧是冷静自持的白秘书。
果然开会的时候。
气氛沉重，顾尧把手上的报告狠狠地摔在桌子上：“这就是你给我的报告？”
面对顾尧的怒火，胡霖战战兢兢的话都不敢讲。
顾尧看着如同鹌鹑的胡霖，眼中闪过一丝不满：“白秘书，你来替胡处长汇报！”
正在看热闹的白晏殊一愣。
这战火竟然真烧到他身上了，但是他早有准备。
“我认为，这次失败的主要原因在于...红匪实在过于狡猾。”白晏殊一推眼镜从容的站了出来解释道。
胡霖赶快点头：“对对对，我就...”
啪！
刚才摔在桌子上的文件夹，这次被狠狠地摔在了胡霖的脸上。
白晏殊眉目低垂，打完他可不能再打我了哦。
“蠢货！你好歹这个行动处的处长位置已经坐了六年了，知道这些共产分子狡猾，竟然还敢留他们两个单独相处，不在旁边加以看守。”
顾尧眸色沉沉怒气宣泄而出。
“党国养着你有什么用！事发的第一时间，你甚至都不如你身边的白秘书反应迅速！”
顾尧骂完之后有些头疼，说话的声音平静陈述着：“我已经致电上峰得到应允了，你的职位移交李雄，你亲自滚去江州上峰那里解释！”
胡霖瞬间脸色刷白的瘫坐在地上。
完了，去了江州，他肯定是被关起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