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抢救室里走出一个护士皱眉呵斥道:“患者现在大出血,需要取出子弹,子弹和神经挨得很近,取出后很可能会有后遗症,需要进行手术签字谁是家属?”
“我,我是。”白晏殊满身满手的鲜血硬是吓得护士都后退半步。
赶紧签完字。
护士也进去辅助手术了。
顾尧走到白晏殊身边,却被他一把拽住衣领:“为什么不听我的加派人手?!如果不是人手不够,她根本就不会受伤!”
“我是你的上司,你这是在跟谁说话?”顾尧扯开白晏殊的手说道。
“说我的,说我的。”
李雄赶紧拉着白晏殊坐在一边,白哥也是急疯了,平日里温和和善的人,竟然开口硬呛顾尧。
顾尧确实没想到出这么大的纰漏。
还没等到红匪接头,整个沪市就已经乱作一团了。
原本白桦的行动路线也被更改。
狡猾至极根本抓不住。
殷素素要来沪市的消息估计也是红匪散布出去的。
不然不会这么凑巧。
一想到过不了两天,他就会受到上峰的批评甚至处分,他的心情就奇差无比。
行动不仅没有抓住白桦。
甚至还在殷素素的保卫工作上出了问题。
顾尧只是来看了一眼就带着李雄离开了医院,白晏殊看着从抢救室里推出来的陆小虞。
双目紧闭,苍白的宛如一张白纸。
轻轻一吹就会随风而逝。
他见过陆小虞很多面,但是唯独如此脆弱的她,是白晏殊不曾见过的。
这次去领电台的任务他交给了阿伍。
阿伍将一个竹编的箱子轻轻放在白晏殊脚边,神色有些复杂。
他猜得到白晏殊是共产分子。
因为白晏殊不在他们两个面前掩饰,阿星一根筋,教他什么他就学什么。
平常不会费心思去思考。
但是他不同。
身为哥哥,他需要考虑的方面很多,所以每次接到命令他总会很纠结。
“你们明明已经拥有这么多了,钱,权,爱,为什么会跟着...一起闹革命呢?”
阿伍想说出共产分子,但是考虑到是在医院。
人多眼杂又止住了。
白晏殊掏出烟又放了回去:“你想听故事吗?”
白默笙是他的爹。
也是卧底,但是是和白晏殊完全不同的卧底。
因为白默笙是被母亲策反的。
在白晏殊还没有加入共产组织之前,没有成为一名特工之前,他都不知道这件事。
相处十几年的父与子。
白默笙没有告诉儿子自已的真实身份。
他的保密级别是最高等级的,除了零号人物之外,他的资料无人知晓。
他的任务就是跟在戴先生身边。
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娶妻生子过了很多年的静默生涯,死在了自我唤醒的那天。
就倒在白晏殊的面前。
他运送了自已职业生涯的第一条,也是最后一条至关重要的消息后没多久。
一群高喊共产组织万岁的愤青,冲到了戴先生的面前。
开枪刺杀戴先生。
他爹冲了上去挡下了这一枪。
白默笙死在戴先生的怀里,戴先生哭的情真意切,他爹眼中是他所读不懂的情绪在翻涌。
临终前的白默笙指了指白晏殊。
戴先生点了点头:「放心,你的孩子就是我的孩子,是党国的孩子。」
得到允诺后,他爹才咽了气。
当时还年幼的白晏殊不明白那是一种什么情感。
后来,他走到现在这个年纪后。
才读懂,那是庆幸,他在庆幸自已救下了戴先生。
十年的生涯,戴先生和他之间早已是过命的兄弟了,但是人民利益高于一切。
明明是同胞。
流着同样的血。
喝着同样的母亲河水。
可却要互相提防互相算计,只因为理念不同就分割成为了两种不同立场的人。
他静默的这五年觉得自已已经快要疯了。
被分割成了两个人一样。
那,白默笙呢?
两个人潜伏将近十年只换来了一个消息,死后也无法被自已心心念念的组织光明正大的接纳。
最可笑的,他就是死在了自已组织的拥护者手上。
明明都是在为国奔走。
可人都是有野心的。
白默笙死的时候回想起来那个女子吗?
那个他一见钟情的女子。
那个为了保护他被日国人抓住的女子。
那个在日国人监狱受尽折磨的女子。
那个染上烟瘾被他亲手捂死的女子。
他大概会想起来吧?
他临终前只念了一遍的名字。
阿烟。
到底是在叫白晏殊还是那个如同静水般的顾烟呢?
白晏殊讲完这个故事之后,阿伍沉默了。
过了良久。
阿伍沉声道:“在我眼里,为国奔走的人不管党派,都是值得钦佩的好汉。”
白晏殊没有回答,只是专注地看着陆小虞。
他这一刻是多怕陆小虞会和母亲一样。
消失在世界上。
只留他一个人面对荒芜的下半生。
阿伍刚走,殷素素又来了,她身边赫然站着自已的老公。
因为她的安危,男人直接从江州飞了过来,殷素素眼泪扑簌簌的往下落。
“小虞...”
身边殷若航赶紧扶住了殷素素一脸心疼。
“夫人放心,这些人肯定会有该有的报应的。”
白晏殊站起身,殷若航摆了摆手直接免了敬礼,他并不像传言里说的一样。
传言说他是个猥琐的凤凰男。
可是殷若航相貌堂堂一身正气,看向殷素素的眼神也是满满的爱意。
一天下来,陆小虞也没有睁开眼。
直到半夜,她才缓缓睁开眼,白晏殊趴在她床边手还紧紧的抓着她的手。
她是被疼醒的。
麻药劲过了之后,伤口格外的疼。
“你醒了?”她一动白晏殊就醒了过来:“我去叫医生。”
医生看了一眼伤口吩咐着注意事项:“恢复的不错,但是后期锻炼也少不了,万一伤口粘连又得遭一回罪。”
陆小虞看着白晏殊一脸认真的听着。
比听圣旨还认真,她扑哧一声笑了,白晏殊送走医生后没好气的白了她一眼。
“还有脸笑,你知不知道...”
眼看白晏殊要开始唐僧说教,陆小虞脸色一白:“哎呀,胳膊好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