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首在清理完黄巾骑兵的高顺,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城上的大战进行。他好几次想要出手,但他脑海里回想着赵兴的的命令:伯平,等会儿不论发生了什么事你都不用管,陷阵营的将士们需要休息,一个时辰以后接替虎卫军。
也就是说,赵兴从始至终,都没有投入全部的兵力,哪怕是现在,仍有保存余力。三千人的赵家军,同时在战斗的,顶多一千多人,其中的500人还是弓箭手。
刚逼退了典韦的张燕,立刻撤身返回了军中。如果不是为了鼓舞士气,做好表率作用,他肯定不会冒险。
这一仗打得,是他经历的所有战斗中最艰难的一战。那两个镇守城门的人,如同妖魔一般,强大的可怕。
他能够感觉到,要不是他们持续输出,体力消耗了大半,恐怕他就得交代在这里了。尤其是那一个交过一次手的少年,力量更加的强大,仅是一招,就把自己砸落马下。如果正面对上,恐怕早就被擒下了。
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
赵兴也发现了自己犯蠢,没有能够第一时间生擒张燕,要不然哪里用的着这么辛苦?这是他的失策,可是己经很难有刚才那样的机会了。
越想心里越烦躁,对着典韦大喝一声道:“拿酒来!”
“拿酒来……”
己经脱离战圈累得像一条死狗一样躺着的典韦,突然听到这一句话立马来了精神,脑海里全是“酒……”,他赶紧取出酒袋,偷偷喝了一口,然后抛给赵兴。
赵兴一把接住,“吨吨吨……”的猛灌几口,浑身血液仿佛要燃烧起来一般,看着西周围上来的黄巾军,他不退反进,再次杀入敌群。
“哈哈哈……”
突然,赵兴大笑起来,在典韦他们愣神的目光中,大声的吟唱道:自有战乱非我愿,请君听我《男儿行》。
男儿当杀人,杀人不留情。千秋不朽业,尽在杀人中。
昔有豪男儿,义气重然诺。睚眦即杀人,身比鸿毛轻。
又有雄与霸,杀人乱如麻,驰骋走天下,只将刀枪夸。
今欲觅此类,徒然捞月影。君不见,竖儒蜂起壮士死,神州从此夸仁义。
一朝虏夷乱中原,士子豕奔懦民泣。我欲学古风,重振雄豪气。
名声同粪土,不屑仁者讥。身佩削铁剑,一怒即杀人。
割股相下酒,谈笑鬼神惊。千里杀仇人,愿费十周星。
专诸田光俦,与结冥冥情。朝出西门去,暮提人头回。
神倦唯思睡,战号蓦然吹。西门别母去,母悲儿不悲。
身许汗青事,男儿长不归。杀斗天地间,惨烈惊阴庭。
三步杀一人,心停手不停。血流万里浪,尸枕千寻山。
壮士征战罢,倦枕敌尸眠。梦中犹杀人,笑靥映素辉。
女儿莫相问,男儿凶何甚?古来仁德专害人,道义从来无一真。
君不见,狮虎猎物获威名,可怜麋鹿有谁怜?世间从来强食弱,纵使有理也枉然。
君休问,男儿自有男儿行。男儿行,当暴戾。事与仁,两不立。
男儿事在杀斗场,胆似熊罴目如狼。生若为男即杀人,不教男躯裹女心。
男儿从来不恤身,纵死敌手笑相承。仇场战场一百处,处处愿与野草青。
男儿莫战栗,有歌与君听:杀一是为罪,屠万是为雄。屠得九百万,即为雄中雄。
雄中雄,道不同:看破千年仁义名,但使今生逞雄风。
美名不爱爱恶名,杀人百万心不惩。宁教万人切齿恨,不教无有骂我名。
放眼世界五千年,何处英雄不杀人?”
随着赵兴的吟唱,他手上的动作更加的快速,真的是做到了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痕。那些原本围上来的黄巾军,也在此时被吓破了胆,数百上千人的围攻,竟无一人敢冲上前去。让赵兴的周周出现了一片真空。
“男儿行,好一个男儿行,只是,这首诗的杀伐之气太强了,这对主公来说,恐怕不是一件好事!”城墙上的郭嘉听完赵兴的《男儿行》,忍不住皱着眉头想道。
“男儿当杀人,杀人不留情!”
“杀一是为罪,屠万是为雄。屠得九百万,即为雄中雄。
雄中雄,道不同:看破千年仁义名,但使今生逞雄风。 ”
典韦倚靠在墙角,看着屹立在敌人包围圈中赵兴,感觉到他刚要冷却的血又开始沸腾,身体里的力量再一次苏醒。
“三步杀一人,心停手不停。血流万里浪,尸枕千寻山。
壮士征战罢,倦枕敌尸眠。梦中犹杀人,笑靥映素辉。”
高顺的眼睛微眯,这和他陷阵营的口号有些不谋而合,主公这是在告诉自己,陷阵营可以出击了吗?
而张燕此时更是张大了嘴,不经意间与赵兴的目光对上,竟然有了被洪荒猛兽盯上的恐惧感。让他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此子到底是谁?竟然恐怖如斯!”张燕在心里暗暗的想道。
东门的交战,完全是突发的,让徐州城的众人完全没有一个准备。
尤其是糜芳,他的目光更是充满了诧异。他刚刚和赵兴换防,没想到就发生了这样了不得的大事,不知道是他的幸运呢?还是赵兴的不幸?
但是,他也不可能前去救援。因为,他有他自己的任务,必须要守好南城门。要是南城门也失了,那徐州城就彻底的完了。
东门动静闹得很大,号角呜鸣,鼓声震天,两者交汇连绵不绝,让整个徐州城都为之振动。
出了事,作为徐州城的最高指挥官当然坐不住了,陶谦焦急的走来走去,时刻关注着前面的信息。
等了好一会儿,信使终于传来了信息:
黄巾军西万人马总攻,如今己经失了东城门。东阳县令赵兴血战,死守不退半步!
看到这个消息,陶谦几乎要晕了过去,城门之前不是还好好的吗?怎么说丢就丢了呢?果然,外来人还是靠不住呀!
他立刻下令道:“解除曹豹禁令,命令他率领本部人马前往东门救援!”
恰在此时,西城门守陈登传来急报,黄巾总帅张牛角开始攻城了!
北城门的急报同时到达,黄巾渠帅张曼成也开始攻城了!
“噗……”
陶谦怒急攻心,一口老血喷了出来,摇摇晃晃的说道:“这是天要亡我,天要亡我徐州啊!”
明明刚刚获得一场大胜,黄巾军应该正处于疲惫期和潜伏期,怎么就突然爆发了大战了呢?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他不知道的东西?徐州城破了,城里的老百姓可怎么办?
这一次的徐州之围,被后世史称“三张攻徐,我主神威”。
陶谦到现在都还没想明白,黄巾能够进了东城门,都是赵兴有意为之,他自己还推波助澜了一把。
另一边,张牛角也是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如今我方大军气势衰竭,怎么可能在这个时候发动总攻?
不过,出于对张燕的信任,一向成熟稳重的张燕敢这么做,一定有他的理由。既如此,自己做好策应就行了。
果然,不一会儿东门战报传来,渠帅张燕己经攻入了城门。
很好,张燕果然没有令自己失望,他真的夺下了东城门,那胜利就在眼前,还有什么好犹豫的?
所以,张牛角也不管准没准备好,首接下令攻城。他的目的很简单,那就是用自己牵制住守军的力量,为张燕创造更好的机会。
北门张曼成也是做出了同样的决定。不过,他心里有点惋惜,这场战役赢了,滔天的功劳也不是他的,输了以前的努力也会前功尽弃。所以进攻有些懈怠,只是保证守军不敢随意离开。
如此看来,黄巾军中也不全是泥腿子,还是有些能人的。
与此同时,刚刚出狱的曹豹接到陶谦的命令,立刻纠集了1000多人马,浩浩荡荡的奔向东门。
他边走边说道:“东城门守不是糜芳吗?他糜家不是很有能耐吗?怎么现在这般不堪?徐州城门重万钧,寻常冲车都撞不开,怎么会说丢了就丢了呢?”
他身边的部将说道:“将军,如今的东城门守换人了,换成了东阳县令赵兴!”
“是他?那个自以为是的粗鄙小人?”曹豹愣了一下说道。
“是的,将军,东城门守就是此人!”他的部将再次肯定道。
“哼!咎由自取罢了。陶公竟然会相信这等无能之辈,这是要遗害我徐州呀!痛哉!悲哉!”曹豹痛心疾首的说道。
想他曹豹镇守南门一个月,经历了数次大小战,受过多处伤,可曾因此丢过城门?
就连比他差一些的糜家糜芳,都能够守住东城门!为什么到了赵兴这里就不行?
若不是听说赵兴还在城门里血战,他真的怀疑赵兴己经通敌,做着里应外合之事。
不过,这样也好,正好消磨消磨赵兴的锐气。死了更好,没死的话他再上去救上一救,让他明白,不是耍一点小聪明就能够干大事的。最终还是要看个人的领导能力。
想到这里,曹豹命令部队降低了行进的速度,理由当然是要保持好充沛的体力。
千里之行始于足下,就算有在长的距离,也会有走完的一天。
在即将到达东城门的时候,他看到被鹿角围困的战马,足足有五六百匹,都是膘肥体健的良马,不由得在心中起了贪念。
他问道:“这是谁的战马?”
他的部将赶紧解释道:“这是赵县令的军队劫掠黄巾骑兵的!”
说完,又把自己了解到的情况给曹豹解释了一遍。
曹豹听完,眼中却是一亮,说道:“既然是黄巾贼的骑兵,那现在就是无主之物。来人,分一批人出去,把马给我牵回去!”
他的部将听得目瞪口呆,有些怀疑是不是自己解释错了?还是曹豹理解错了?他可从来没有说过这些战马是无主之物,那是人家赵家军拼死抢下来的,如今你却想要占为己有?对于曹豹的无耻嘴脸,他又重新刷出了一个新的高度!
而曹豹对此浑然不知,一看黄巾贼没有攻入城中,顿时放下心来。
先让他们战斗,到时候两败俱伤,等着那该死的赵兴来向我求救。
他们选择远观不前,静等赵兴败北。而城门处,血战依旧在继续。
冲在最前面的黄巾军高举手中的长枪,朝着城门那边冲杀过去。
虎卫军紧紧握住手中的唐刀,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嘴唇,双眼里露出嗜血的光芒,看着越来越近的黄巾贼,心里越来越兴奋。
城门前己经血战了一个多时辰,尸体堆积如山,影响了后面的进攻,张燕不得不派人去清理。可是每一次清理,他都有一种心惊肉跳的感觉。仿佛有一个人拿着一把大刀架在他的脖子上,随时有可能收割他的脑袋。
跟随进攻的黄巾军,看着前面那一道不知疲倦的红色肉盾,也是忍不住吞咽着口水。那个人,成为了他们永久的噩梦。
而且,他们己经损失了两员大将的生命,更是用很多人的生命去消耗他的气力,可令他们万万没想到的是,不仅那两人难缠,就连他们身后的士兵,也是如此的难对付。
“两百三十七!”赵兴怒吼一声道。
“吼……”
“主公威武,主公百战不殆!”虎卫军随着嘶吼道。
每一次的报数,都能极大的鼓舞人心,让身后的虎卫军听得兽血沸腾。
打仗不是一个人的事情,他需要更多人的配合。所以赵兴只是站在队列的最前面,不再靠杀敌数量来取胜,而是每隔一分钟报一次杀敌数量,不仅鼓舞士气,还能顺便恢复一力。
而且,赵兴这样做的目的也是煞费苦心。往往都是,黄巾军以为他要不行了,满怀信心的准备冲击。结果下一刻,他们的表情就全部凝固了,他们寄以厚望的长枪长戟并没有起到任何的作用,反而被人家杀得哇哇大叫,不得不退。
就这样足足被挡在城门外了一个时辰,任凭他们如何突击,就是毫无寸进。
张燕是越打越心惊,一时失了神,这仗还怎么打?完全攻不进去。
为了鼓舞士气,他的声音都要喊哑了。得亏他平时训练有素,军纪严明,否则黄巾军早就溃散了。
唯一值得安慰的,恐怕就是城墙上的白刃争夺战了,看样子敌军似乎要坚持不住了。
只是他的想法刚起,下一刻,随着一道声音的出现,他就彻底的绝望了。
“陷阵营何在?随我杀上城头!”高顺大声的喊道。
张燕只感觉一阵天旋地转,两眼无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