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在发呆了——治。”
懒散的声音拉长,咬出沈修治的名字,一只手臂搭上他的肩膀,白色入眼。
“怎么老是发呆?”
五条悟不满的说。
“治不说话也很好看。”温润的声音传来,含着笑意,“悟也是。”
“我说话也是最好看的。”五条悟挑眉骄傲,非常自信。
五条悟又松开手臂,转了个圈,拉上夏油杰。
“听说总监会来了一个年轻人,把所有声音压下去当了掌权人。”夏油杰突然说。
“听到过,很感兴趣,那些烂橘子居然就这么肯听他的。”五条悟懒洋洋嗯了一声。
“手段非凡。”
沈修治就在旁边听着,听他们说那个年轻的掌权人如何制订新规定,如何压制烂橘子,如何将那么多的任务平均发放,如何对待有靠山和没靠山的咒术师。
听他们如何评价总监会年轻的掌权人,听他们如何评价他。
“虽然是掌权的,那么多烂橘子听她的话,实际上也是被所谓‘暴君’压制着。”
他成暴君了啊,好高级的词汇。
“所以啊,虽然有人信服,但更多人想要他——”五条悟的手故意在脖子上划过,吐出舌头装死。
“死无葬身之地。”
沈修治抬头,朝五条悟看去,看着两个人的欢声笑语。
半晌,他平静的询问。
“你们也想他死吗?”
——“你想要他们死吗?”
五条悟的身上突然多了很多伤痕,额角被破了一个洞,血汩汩流下。
他璀璨的苍蓝六眼看着沈修治,满是愤怒和悲哀。
“你想要他们死吗?治?”
并没有这回事,沈修治想。
“杰重伤被封印,七海灰原濒死,夜蛾被总监会囚禁审讯,硝子受伤昏迷。”
“禅院近乎全灭,五条加茂伤亡过半。”
五条悟一字一句。
“你想要我们死吗?”
“太宰治。”
沈修治后退一步。
“为什么后退?”五条悟咄咄逼人,“你心虚了吗?”
——“你心虚了吗?”
“太宰。”
沈修治眨眨眼睛,苹果头的男孩儿站在他面前,宝石蓝的眼里非常冷静。
“为什么要杀死他?他是个真正的好人,是慈善家。”
“他夸过你是好孩子,摸过你的头带着你上山,给你安排房间,还担心你吃不下饭。”
“可是,你却杀死了他。”
工藤新一,或者说江户川柯南这样说。
他的语气带着不解与愤怒,熊熊燃烧。
“最后一天你不和他说话,是因为心虚吗?因为你要杀死他了。”
沈修治摇摇头。
“我不明白,太宰,我不明白。”
江户川柯南摇头,宝石蓝弥上雾色。
“明明你教我保护自已,教我收起多余的好奇,教我如何正确看待灰色与黑红。”
“你教导我,正义是如何的。”
“你告诉我,世界是多彩的,也是多元的,人也是。”
江户川柯南认真的忍着泪水,哭腔明显,那湿漉漉的眼几乎要灼伤沈修治。
“太宰,你是我的老师,我从来不否认这点,并以此为荣。”
“因为我在你身上看见了坚韧的光,你有闪闪发光的灵魂,清醒而独立于世。”
“可是——你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因为我本来就是这样的。
是你错了。
沈修治想,自已本来就是黑色的,怎么会用光来形容他?
是工藤新一看错人了。
他垂下眼。
眼前景象突然变成白雾,包裹住沈修治,冰冷刺骨。
“你是谁?”
云雾之外突然有声音荡来,轻柔蛊惑。
“是暴君。”
“是背叛者。”
“是该死无葬身之地的人。”
沈修治眼都没抬。
这些话他听过太多遍了,数不清。
面对恶意是他的生活,他早就习惯了。
“对。”
沈修治附和,还认真加了一点。
“我是个无恶不作的刑犯囚徒,罪无可赦。”
“所以,你要代表正义消灭我吗?”
他期待的抬头,看着雾气,重复。
“你要杀死我吗?”
他超级期待的死亡终于要降临了吗?
彻彻底底的,杀死他。
沈修治简直要哭出来了。
“终于可以,死了吗……”
——“抱歉,还不能。”
清朗无奈的嗓音说,有人抓住了他的手,拥抱他。
“修治,其实你最喜欢的七辻屋的甜点有,我全部买下来了。”
“你要和我回去吃吗?”
名取周一把自已的帽子扣在沈修治脑袋上,轻轻摸着他的头发。
“……吃。”
沈修治面无表情的说。
“你打断了我梦寐以求的追寻。”
“那真的很抱歉了。”
名取周一温柔的笑起来,态度一如既往。
“不过我还要好好养你,刚养起来一点,可不能半途而废。”
“所以,可以帮我完成心愿吗?亲爱的修治?”
沈修治抿了抿唇,不说话,也不动作。
“我就当你默认了。”名取周一站直身体。
“可以醒过来吗?修治。”
他又温声说。
“你睡得有些久了,外面下雨了。”
下雨了?
啊……是,下雨了。
沈修治感受着滴在自已脸上的冰凉的水,感受着触摸自已脸颊的手。
有些冷,还有些晕,想要睡觉。
“太宰。”
名取周一换回原来的称呼,轻声唤道。
“下雨了。”
嗯,他知道。
但是很快,雨就会停了。
温热的手覆盖在他的眼睛上,沈修治羽睫轻颤,缓缓睁开眼睛。
“名取……”
“我在。”
名取周一温和的应声。
“你的手,好暖和。”
沈修治突然说。
名取周一差点被自已的口水呛到,轻咳两声,悄悄红了耳朵。
“是你的脸太凉了。”他说。
“才不是。”沈修治小声反驳。
是名取周一太暖了。
耀眼而温柔的灵魂熠熠生辉,柔和的暖光照在他的身上,带着名取周一自已的温度。
“妖怪抓到了吗?”沈修治问。
名取周一嗯了声:“抓到了。”
“可以送我吗?”
“本来就是给你的。”
沈修治的视线从虚空移到名取周一的脸上。
名取周一真的非常帅气,棕发红瞳,脸上总是谦和的笑容,翩翩君子又妇女之友。
“我们要在这里淋雨吗?”沈修治贴了贴名取周一还放在他脸上的手。
“可以离开。”名取周一没忍住捏了捏沈修治柔软的脸颊,“能起来吗?”
“我有点冷。”沈修治答非所问。
“抱着会暖和一点吗?”
名取周一显然也惯着他,温和的回答沈修治每一个问题。
雨声淅淅沥沥,带着大自然独特的清脆响声,与风声齐舞,跃动在他们两人的旁边。
渐渐的,雨小去,又淡成雾,覆在草地上,清凉的味道浮起在空中。
雨停了。
太阳也清醒了,视线落在大地上,好奇的看着人类走来走去,带来新时代的繁荣。
“没有雨了。”
沈修治呢喃。
“没有雨了。”
名取周一说。
“回家吧。”
“夏目要放学了。”
“我们去接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