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辈们的宴席对于小辈来说总是无趣。鹿聆心不在焉地神游，脑子都已经飞到上周看的漫画里了。
“聆聆？聆聆。”
鹿聆回神，茫然眨了眨眼：“爷爷，怎么啦？”
对于孙女的出神，老爷子也不怪，只是慈爱地笑着：“咱们刚才聊到你，我说你从小啊，爱好就是画画，现在也在你们年轻人的网站上画着呢。对了，你妈妈还听你同学说，现在也是小有名气了，是这样吧？”
鹿聆有些害羞，腼腆地摆摆手，“也没有了，就是随便画着玩的。”
“哎呀真是谦虚的孩子。”谢爷爷附和着开口，“怎么能是随便玩的呢，随便玩的能有那么多人喜欢呀？来，聆聆，把你的画拿来给谢爷爷瞧瞧！”
……
鹿聆扬起的唇角凝固。
给……爷爷……瞧瞧……
那是能给爷爷看的画吗？！鹿聆保持着端正地坐姿，汗流浃背。
坐在她斜对角的谢浔，慵懒松弛地坐着，眸光意沉地蔓过去，轻笑了声。
“哎呀，你说说看，咱家孩子就是害羞，聆聆，来，把你的画拿给谢爷爷瞧瞧，还有你谢浔哥哥，他也没看过呢。”鹿老爷子笑着拍拍孙女的肩膀。
被两位爷爷硬生生架了上来，鹿聆尴尬地掏出手机，开始翻找相册，得赶紧找个“安全无害”的图才行。
“我就不看了。”
鹿聆飞速滑动屏幕的手指停住。是谢哥在说话。
谢老先生听闻，啧了一声，面有责备：“哎！你怎么能不看呢！聆聆的画你怎么能不看。”
“我看过了。”
轻描淡写的话打断了谢老先生的责备。
谢老先生顿了顿，随后一脸恍然大悟，拖长尾音“哦——”了声，笑容中透出些微妙。
鹿聆惊得差点从椅子上弹起来，她惊恐地看向谢浔，试图从他的表情去猜测这句话的真伪。
然而谢浔的神情波澜不兴，让人看不出一丝的情绪，更别提猜测他的心思了。
鹿聆咬着下唇凝神盯着谢浔，满脸“视死如归”的表情。
谢浔向来清肃的眸中透着戏谑，僵持了会儿，才移开目光，淡淡开了口：“既然聆聆害羞，爷爷您就别逼她了，以后总还有机会看的。”
谢浔并没意识到，对于别人多看一眼都嫌麻烦的他，对于鹿聆却总会起些幼稚的作弄心思。
“聆……聆聆？”
鹿聆表情错愕，脑子短路。
“行行行，你们年轻的事，我老了也不懂，既然你们不愿那便就算了罢。”
谢老先生悠悠喝了口茶，眼神飘向懵圈的鹿聆，意有所指地再次开口。
“我家洵儿啊，看着清冷端肃，但内里是很温柔的，二十大几了始终独身，男女感情方面也是相当自爱。我啊，原本为这事愁的夜夜睡不着，现下啊，倒是终于能睡个好觉了。”
鹿聆都还未从方才谢浔亲昵的称呼中回过神，就忽然吃到一口瓜。
谢爷爷这话的意思是……谢哥，哦不对，谢浔哥哥他有对象了？
她呆了呆，从方才的错愕中清醒，幽幽看向谢浔。
也不知，谢浔哥哥喜欢的会是什么样的人。一定很好看吧，也一定很高贵，要是有机会能见一见就好了……
谢浔放下茶杯，掀起眼帘，望回鹿聆。
视线交汇，少女莫名的心虚，垂下头，端起果汁喝。
“上回，我送聆聆回学校，遇见的那个男孩子，好像是她男朋友。”谢浔语气平静。
那个叫他叔叔的男孩。他没忘。
一口果汁还没咽下去，鹿聆差点被呛着，猛咳了好几声，脸也涨得通红。
“什么？男朋友？聆聆你交男朋友了？他是谁？哪儿的人？什么学校？”
一直默不作声的妈妈立马变了脸，一连串炮轰，让鹿聆惊慌又尴尬。
她咳了好久，才勉强顺了气：“妈，没有的事，他是我学长，大我一年级，我们就普通的前后辈的关系……谢浔哥哥也真是的……”
怎么这样乱说话。
她没说完，只是微微唇瓣有些不满地瞪向“罪魁祸首”。
谢浔的唇角似乎扬着笑，鹿聆还没看清，就被他端起的茶杯遮住了视线。
“哦……原来是师兄啊，吓了爷爷一跳，爷爷我年纪大了可不经你们吓。”
谢老先生自然是品出了谢浔的意思，但在这饭桌上，他没有立场多问，只能打个圆场，让此事过去，事后再去询问自家孙子。
因为谢浔的一句话，他倒是安全无虞地隐身了。
鹿聆瞬间变成了饭桌上长辈们聚焦的对象，又尴尬又无奈地回答着他们的询问，连同先前谢浔看画的事也没了空去琢磨。
……
晚上八点，这顿聚餐终于在鹿聆焦头烂额的解释中结束。
谢老先生明天会和谢浔一同回京城。
夜色中，妈妈在不远处唤她赶紧上车，寒风夹着刺骨凉意拂面吹来，鹿聆紧了紧衣领，望着逐渐驶远的豪车。
应该……没有机会再见面了吧。
哈出一口白色雾气，搓了搓冻得通红的手，她转身朝着妈妈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