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浔猜到鹿聆的酒量应该不会好,但没猜到竟然差到这个地步。
一杯鸡尾酒还没见底,少女已然摇晃着脑袋开始傻笑。
他开始怀疑自已是不是因为宴会上的酒没醒,所以才会答应她这样无聊的要求。
“你再不起来今天就回不去了。”他看了眼脸颊红扑扑的少女。
京大的宿舍有宵禁,两人到清吧的时间已经不早。一杯酒的时间,如果现在不立刻动身,她今夜就只能露宿街头了。
“嗙!”
巨大的响声,让他皱起眉。
鹿聆豪放地将酒杯置在桌上,整张小脸变得怒气冲冲。
“你知道吗!嗝!”少女毫不在意男人幽邃的目光,打了个酒嗝,继续道:“我真是瞎了眼,竟然将他那样的人渣当成初恋!”
恍若没听见他说的话,鹿聆像个河豚一样气鼓鼓地继续哀嚎:“我的初恋,竟然给了那种人渣!”
初恋?
真无聊。
原来她是因为这个在生气。
谢浔幽幽看向她。
“初恋的定义是什么。”
“嗯?”鹿聆好像听到什么奇怪问题一样,迷惑地哼了声,然后撅了撅唇瓣,嘟囔:“就是第一次喜欢的异性啊……”
谢浔几乎是用鼻腔发出了嗤笑,他收回目光,举起酒杯抿了口。
“那你的初恋是我。”
“什么?”鹿聆没听清。
他侧过头看她:“我说,你的……”
带着嘲讽意味的话语戛然而止。
少女红润的面庞已经近在咫尺,扑闪着睫毛,认真而肆无忌惮地盯着他。
谢浔微怔,他能感受到她带着酒气的鼻息。
四周寂静,清吧的爵士乐仿佛消失,谢浔听见了他的心跳声,很重。看向她的眼底,有好奇、欣喜、兴奋、许多情绪,唯独没有……
喜欢。
他扭过头。
然而下一秒,脸颊却被一双小手捧住,随后用了些力,将他的脸就这么又转了回来。
她的手心很软,也很热,应该是喝了酒的缘故。
一贯沉静的眸中极罕见的出现了错愕的情绪。
他根本不明白她在做什么,他们的距离太近,近到他的呼吸尽数都是她的气息。
“那不一样的,我对谢浔哥的喜欢和那是不一样的。”
鹿聆灿烂而明媚的笑着,脑袋微微倾斜,醉的不轻。
滴酒不沾的她此时因酒精的作用,心情不错,脑子越发飘忽起来。
她的目的达到了,她不再因之前看到一幕而感到恶心与愤怒。
相反,她此时的心情有点过于好了,好到可以原谅整个世界。
谢浔尽可能让自已的目光冷漠,下颌却收的很紧。
他有些心气不顺。
可为什么心气不顺,他不明白。
“小醉鬼能懂什么喜欢。”
他听见自已没好气地开了口。
是了,小醉鬼能懂什么喜欢。
可醉了还不忘撇清关系,还真是有意思。
谢浔皱眉,抓住她乱动的小手,用了些力气,拿开。
“谁说我不懂啦,你可别小看我,我懂得可多呢!”鹿聆环抱着胳膊,扬起脑袋,像是傲娇的小猫。
谢浔气的冷笑:“也是。从你的画也看得出,你懂得确实挺多。”
画,什么画。
鹿聆疑惑。目光却是不由自主飘到谢浔面前还未喝完的酒里。
谢浔用余光冷冷瞥了她一眼:“初吻都不记得,还谈什么初恋。”
顿了顿,又没好气补充:“鱼一样的记性。”
若换做平日他定不会如此意气用事。
初吻,初恋,这些没有意义的词,根本不在他的字典里。
更别提向一个小酒鬼追究,她的初吻到底是谁的。
可能他是真的醉了,才会在这浪费时间。
他蹙眉,眼里的戏谑消失逐渐变得清肃,他撤回到了安全距离。
而在这会儿功夫里,初次尝到酒的甜味的鹿聆,已然悄悄拿起他的酒杯,将剩余的威士忌也悉数饮下。
度数太高的纯酒对于她这样的“初学者”来说显然太烈,整张小脸都皱了起来。
刺激过后,鹿聆的脑子晕晕乎乎地好像飘在云层上,愈发兴奋。
心情真好啊,好到想要做些什么。
她转过头,看见那张好看的脸近在咫尺。
整个世界都在摇晃,只有他的面容清晰,深刻。
她本能地再次靠近了他,捧住了这张好看的脸。
“啵!”
四周安静的仿佛落针可闻,谢浔难以置信地盯着面前的少女。
她笑的灿烂,没心没肺:“你的眼睛里有星星,真好看,你就像天上的月亮一样高贵又好看……”
她肆无忌惮地凑近他,夸奖他,亲吻他,像小动物一样天真地释放出心底最直白的信息。
唯独忘了,他是谢浔。
那个高高在上,永远板正、周全、矜贵的谢家太子爷。
沉肃的黑瞳因为那个吻而震颤。
他一字一句地问出口:“你在做什么?”
得寸进尺的少女伸出食指,轻轻触碰描摹他的双眼,拂过浓密的长睫,经过英挺的鼻骨,最后停在轻抿的薄唇上。
“真好看啊。”
谢浔的目光因为情绪的不可掌控而变得凌厉。
他讨厌不可控的情绪。
于是他握紧了她的手,用力拿开。
“你喝多了。”
他站起身,走向吧台,完全没顾身后的少女还在叽叽喳喳说些什么。
他一个字都不想听清。
向调酒师要了杯冰水,尽数喝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