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九点，谢浔收到了鹿聆的信息。
内容是希望得知王总助的号码，因为那天的询问或许给他带来了困扰，因此很希望可以向他道歉。
清晨的阳光透过落地窗洒进办公室，将谢浔纤长的睫毛镀成浅浅金色。
他掀起眼帘扫了眼时间。
早上九点，道歉？
眼底划过了然，少女的那一点小心思已然被他知悉看清，他若有似无笑了一声。
王珂轻轻叩响总裁办公室的门，方才秘书小秦说谢总找他。
“谢总，您找我。”他推开门走进办公室。
谢浔半垂着眸，正在看计划案，声音无波无澜：“十分钟后她会打给你。”
ta？
王珂怔神两秒，但很快就反应过来这个“ta”是谁。
在王珂的印象里，谢总极少用“ta”这样意味不明的人称代词称呼别人。
谢浔待人有礼却一贯疏冷，这样的人称代词对他来说，太过亲昵，故而眼下的这个“ta”……除了鹿小姐也别无他人了。
王珂颔首应下：“好的，谢总。”
可应下之后他又在心里泛起嘀咕，这一大清早的，鹿小姐忽然找他能是有什么事呢。
转身还没走出办公室，王珂的手机便震动起来。
他拿起手机，来电显示是陌生号码，他迟疑片刻，抬眸看向谢浔，想要征询他的意思。
然而谢浔的神情平淡，似乎并不在意。
于是思索了一下，王珂还是决定去办公室外接，他转身往门口走去。
“就在这接。”
身后传来谢浔低沉且没有温度的声线。
灵敏地察觉出谢浔话里的一丝不明意味，王珂脚步顿住，硬着头皮转回身子，原路返回。
“......好的谢总。”
教室里一片安静。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鹿聆的身上。
手机扬声器里，传出机械的嘟嘟声。
林佩佩咬着唇死死盯着鹿聆，已然没了方才的跋扈模样，她不由自主地攥紧手心，指甲将手心掐出印痕。
一阵嘟嘟声后，在众人的屏住呼吸之间，电话那头传来男人谦逊的声音。
“你好，鹿小姐。”
霎时，那些投向鹿聆的，期待、兴奋、吃瓜的目光转变为了震惊。
鹿聆在内心松了口气，本能地看向手机屏幕：“你好王总助，冒昧打扰了，我打电话给您，就是想向您证实一件事情。”
鹿聆顿了顿，将视线投向林佩佩，直视着她，开口道：“请问，王总助有接受过我们学校学生的采访吗？”
“鹿小姐，我身为谢总的助理，无法接受任何形式的采访。因此，我从未接受过贵校同学的采访。”
扬声器里男人的声音温煦好听，有些过于礼貌的距离感。
话音落下，教室里顿时一片哗然。
答案显而易见。
鹿聆直视着林佩佩，唇边扬起从容笑意：“好的王总助，我知道了。谢谢您，上次向谢总采访，可能给您造成了困扰，我在此向您道歉。”
“鹿小姐客气，您并没有给我造成困扰。”
王珂一边回答，一边观察谢浔的表情，试图探知他的意思。
然而谢浔始终神情疏淡，无波无澜地看着合同，好像根本不在意。
“那我就不打扰您工作了，王总助再见。”
“好的鹿小姐，再见。”王珂挂断电话。
通话结束，办公室陷入安静，王珂依然没有收到任何指示，好像谢浔就真的只是需要他接一通电话而已。
他有些摸不着头脑，又不禁想着，以后估计会时常与鹿小姐见面了，于是又拿起了手机，准备存下她的号码，以备不时之需。
不经意抬眸看了眼谢浔，抓握着手机的手指瞬间顿住。
谢浔黑眸幽邃，依然冷淡，只是...正一言不发地凝视着他。
“……”
王珂尴尬地扯出一个笑容。
额，还是……别存了吧。
他麻利地将手机收起来。心里暗自叫苦，这大早上的，是造了什么孽啊……
“谢总，那没事的话，我就先出去忙了。鹿小姐的电话我就不存了，想必小姐有事定会主动联系您的。”
谢浔将目光收回，声音听起来倒是一如往常的冷淡。
“嗯。”
-
教室里鸦雀无声，空气仿佛凝滞。
这一通电话下来，众人的目光再次聚集在鹿聆身上，有疑惑、探究、震惊、还有艳羡与嫉妒。
而林佩佩自始至终无法再说出一个字，只是咬着唇，死死盯着鹿聆，整张脸因羞愤而涨红，藏在袖子里的手也在微微颤抖。
答案已然公之于众，鹿聆也不再多说，绕过她，无视她，径直走到程时愿身边坐下。
随着她的落座，很快四周传来同学们熙熙攘攘的议论声。
“林佩佩胆子真大，采访都敢捏造，这次学分肯定没了，她完了。”
“真是看错她了，还以为她真那么厉害呢，结果到头来全是假的。”
“是啊，要我看，她之前说的话也都要打个问号了，说谎会成性的。”
“可不是，害我之前还对她那么好，什么事都站她一边，结果现在成小丑了。”
“林佩佩！我们剩下的组员怎么办！先前你言之凿凿，说家里开公司的有门路，王总助的采访算是机密不能给我们听，大家相信你，没有细究，现在居然告诉我们这些都是假的？！都是你捏造的？！那我们那么多天的努力算什么！我们的学分怎么办！”
林佩佩的几个小组成员将她围在了中央，愤怒地斥责她，而林佩佩的好友见此也不再出声，只是尴尬地埋头玩起手机。
……
教室里一片混乱，鹿聆不再理会。
她看着手机里十分钟前发给谢浔的信息，心里有些复杂的感动，好像泛着些甜丝丝的心情。
她迫切地想联系他。
想听他的声音。
想告诉他今天发生的事情。
可踌躇很久后....少女还是放弃了念头。
他可能在忙。
学校里的事他可能并不会感兴趣。
一而再地打扰他可能会让他感到麻烦。
……
鹿聆努力地按捺下内心的悸动，不停地告诉自已，这只是在极度的兴奋后产生的错觉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