墓道变得安静下来,只有两人脚步踩在石板上的声音清晰可闻。
林煞拿着匕首走在后面,时不时回头看一眼黑暗的深处。
“这些鬼东西是真不追了?”林煞低声问道,语气里带着几分不确定,“咱俩跑得够远了,不会还埋伏着吧?”
张起灵没有回答,只是用匕首挑开地上的碎石,目光始终警惕地扫视四周。他走到一块凸起的石板旁,低头看了看,蹲下摸了摸边缘,低声道:“这里有暗门。”
林煞走过来,半蹲在他旁边,嘴里还不忘调侃:“你这眼神是真毒,专业的吧。”
张起灵没有理会,直接用匕首撬开了那块石板。
伴随着一阵低沉的摩擦声,一条狭窄的斜坡出现在他们面前。
“看着像条路,但不一定是好地方。”林煞咽了口唾沫,看了看张起灵,“咱俩下去?”
张起灵点了点头,率先迈了进去。
两人顺着坡道向下走,空气中的味道逐渐变得沉闷。片刻后,他们来到了一间宽敞的墓室。墓室的四壁上镶嵌着几盏摇曳的青铜灯,将整个空间映照得昏黄而诡异。
“这是……”林煞皱了皱眉,目光落在墓室中央的一座巨大的青铜祭台上。祭台周围摆放着数不清的陪葬品,有各类精美的玉器、错金嵌银的青铜器,还有一些早已腐朽的丝绸残片。
“这是墓主的陪葬吧。”林煞低声说道,眼睛不自觉地被那些玉器吸引,“这要是拿出去,够我吃几辈子的了。”
张起灵没有理会那些表面的陪葬品,而是盯着祭台中央摆放的一口约五尺长的小型铜棺,棺椁上雕刻着繁复的纹路。
“跟紧我。”张起灵低声说道。
林煞走近几步,蹲下身仔细打量了棺椁的四周,发现几块石板上刻着奇怪的凹槽,暗红色的痕迹蜿蜒其间。
林煞指了指凹槽,“看着像个水槽。”
两人靠近石台,目光被四周的壁画吸引——那些模糊的画作在光线下显得格外诡异。
壁画勾勒着一场古老的献祭仪式,画中的人们一个个跪伏在血槽前,脸上满是狂热的表情。
他们高举手臂,割开自已的手腕,鲜血涌出,如涓流般汇入血槽。
画面随着血流蜿蜒而上,汇聚到高台上一个模糊的身影。
那身影高高伫立,双臂张开,仿佛在接受鲜血的恩赐。
四周的人群跪伏在地,额头贴着冰冷的石面,似乎正在虔诚地祈祷。
最让人惊骇的是一个孩子四肢异样地修长,像蜘蛛般扭曲着攀附在壁画的边缘。
他的手指弯曲,指甲锋利而尖长,嘴角裂开到耳根,露出满口尖锐的牙齿,身体佝偻成一个奇异的弧度,胸膛向外凸起,像被强行塞进了一颗的心脏。
画作中那种狂热而失智的氛围几乎透出画面,令人感到寒意渗骨。
下位的献祭者眼神里既没有恐惧,也没有痛苦,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度虔诚甚至病态的癫狂。
林煞盯着壁画,眉头紧皱:“这些人是疯了吧?你看那表情,割自已手腕的时候笑得比我弟吃糖葫芦还开心。”
张起灵的目光没有从壁画上移开,说道:“不是疯,是信仰。”
“信仰?”林煞冷笑了一声,指着那些满脸狂热的献祭者,“你管这叫信仰?”
张起灵沉默了片刻,目光落在壁画中献血后的场景,那些拿着长矛的战士举着武器欢呼,老人们跪地祈祷,像是得到了救赎。
他低声说道:“他们认为献血会换来庇佑。——对他们来说,这是希望。”
林煞顿了顿,指着壁画上那个高台上的模糊身影,语气里带着几分讽刺:“合着他们拿吸血鬼当上帝呢。”
“死了的人以为自已献身了神明,活着的人却拿着他们的尸骨建王座。说白了,神什么都没做,人倒是自已送命送得特别积极。”
张起灵回道:“他们不觉得自已是牺牲者,反而以为是自已是伟大的拯救者。”
他走到血槽边缘,伸手摸了摸那些暗红色的痕迹,手指被冰冷的石面冻得发麻。
林煞瞥了张起灵一眼,轻笑道:“哎,林二,你说这情况,跟咱俩现在是不是挺像?”
张起灵转头看他,又在用脸骂人了。
林煞语气懒散中带着一丝讽刺:“咱俩不就陈皮的祭品吗?探路、送死,干的都是流血的活儿。他在外边抽烟喝茶,咱们却得去割手腕往血槽里送命。”
“这咱就别动了吧,我还没活够呢?”林煞看了一眼那些陪葬品,语气里带着几分犹豫。
张起灵伸手在铜棺附近检查了一圈,低声说道:“先走。”
林煞点了点头,跟着张起灵沿着墓室的另一侧寻找出口,却发现这里的通道被厚重的石门完全堵死,根本没有可以逃离的路。
“倒了八辈子血霉了。”林煞抱怨道,“这地方逃都逃不了。”
张起灵随即转身朝来的方向走去:“回去。”
“回去?”林煞愣了一下,随即叹了口气,“行吧,总有机会能逃出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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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他们重新回到地面时,陈皮正坐在摇椅上,懒洋洋地抽着烟,他的手下零零散散地站在周围。
看到两人出现,陈皮微微勾起嘴角:“活着回来了?怎么样,下面的情况?”
林煞瞥了他一眼,说道:“下面全是陪葬品,还有一个棺椁我们没动不知道里面是什么,里头还有一堆有毒的鸟。”
一个低沉、慵懒的声音从一旁插了进来:“鸟?什么鸟?”
声音传来,众人不约而同地转头看向阴影处。一道身影缓缓走出——那人穿着一身黑皮衣,胸口微敞,露出白色背心的领口。一副黑墨镜牢牢地遮住了他的双眼,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陈皮看到来人,说道:“瞎子,来得正好他们刚上来。”
黑眼镜懒洋洋地站定,墨镜下的目光扫向林煞:“小兄弟,那鸟长什么样?”
林煞上下打量了黑眼镜一眼,不爽地说道:“身型巴掌大小,翅膀上像金属鳞片,反光,嘴巴细长,满嘴倒刺,扑上来就啄人。这描述够细了吧?”
黑眼镜笑了笑,声音里透着几分戏谑:“是夜喙,这东西,群居动物闻到血腥味就扑上来,啄一口毒就进骨头里。”
陈皮眯了眯眼:“这么毒?”
黑眼镜微微点头,语气里透着几分无所谓:“不过是点麻烦的玩意儿。既然收了定金,四爷就放一万个心吧,肯定让四爷满载而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