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军这一走,数月,时宜在藏书楼看了百十卷书籍,王军还没有任何消息传来。
马上要除夕了,出嫁的第一个除夕,要自已一个人在府中度过。
想到此处,时宜略有些难过。
自入王府,同殿下举案齐眉、相敬如“冰”,仅有的几天相处时光,也是一个在书房一个在内院,这样的日子不知要到何时。
虽然大家都不在府里,成喜一早就开始着手准备除夕需要的东西,连着几日进进出出采买了不少物品。时宜看着兴冲冲准备过年的成喜,心里涩涩的。
除夕这日,照着清河郡的习俗,一早起来成喜陪着时宜去附近的寺庙祭拜。今日的寺庙比往常多了不少人,成喜跟在时宜身后,瞧着小姐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小姐,刚才许的什么愿呀”
“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时宜不想告诉成喜她刚刚许的什么愿望,倒也不是见不得人,就是觉得难于开口罢了。
回府后,成喜便钻进厨房准备点心,西州不同于清河郡,地处西北,物产算不上丰富,花点心思也是可以买到,成喜想着小姐离家数月,定是想念家中的吃食,花了一番心思准备,结果时宜尝了一小口便放下了,晚饭后时宜吩咐下去,难得除夕让大家不必守着,去过节吧。一时府中的侍者都很是开心,三三两两的找地方过节去了。
整个王府一下子安静了不少,时宜则坐在书桌前看书,屋里生了炭火,暖意融融。时宜自小畏寒,西州天气比清河更寒冷,一入冬,屋里早早生起了炭火。
成喜陪在一旁犯困,倚着桌脚睡着了。
时宜心不在焉的翻着书,一夜未看进去半卷书,外面的雪越下越大,这么大的雪,王军今夜怕是不能赶回来。
时宜准备喊成喜,一看这丫头竟抱着桌脚睡着了。不忍将她喊醒,想着再等等吧。
门外似是有咯吱咯吱的踩雪声儿,时宜以为是幻听,一会儿这个声音越来越大,只见一个身影出现在院内,这人一袭暗纹长袍,撑着伞缓步往殿里走来。
这么冷的天,也没披个氅,时宜想起身行礼,许是坐的时间太久腿脚发麻,刚要迈步腿一软,跌坐在地,成喜闻声儿醒来,睡眼惺忪间并未瞧见门口的周生辰。
“小姐,几更天了,还不歇下吗?”
再一瞧,“殿…殿下,您回来了”成喜见是殿下,也不管跌坐一旁的小姐,爬起来行了礼赶忙退下。
周生辰走进来将时宜扶起,“怎么这么不小心,伤到了吗?”
时宜不好意思的低了头,又一想还未回答他刚才的问话,赶忙抬起头,抬的急了忘了腿还酸麻着,身子晃了一下,差点儿摔倒。
周生辰伸手扶住她
“快坐下吧”
坐下的时宜还是低着头,心里气恼自已刚刚举止失礼。
“是在等我回来守岁吗?”
“恭喜殿下凯旋”
“喏,答应你的捷报”
“今日是除夕,想着你一个人在王府,我先回来,王军在后。”
时宜给周生辰斟了杯热茶。
奔波赶路进门一杯热茶下肚,通体舒泰,时宜想着让成喜送点吃的过来,还未起身,成喜便端着吃食从门外进来,一样样摆在桌上。
“殿下,尝尝”时宜示意周生辰
“这是清河的一些小食,只有在除夕这天家家户户才会做”
周生辰动筷尝了几口,确实不错,肚子饿了,每样都捡着吃了不少,时宜在一旁伺候着,时不时为他布菜。
周生辰发现桌上还温着酒,唤成喜找来花椒,放入其中。
时宜不解,疑惑的看着他。
“西州的习俗除夕就该和家人一起喝杯花椒酒”周生辰为时宜舀了一小杯,自已则用茶碗添了一大杯。
二人喝了几杯,丑时刚过,外面爆竹烟花响起。
时宜不胜酒力,几杯下肚,面色微醺,显然是醉了。周生辰起身将时宜抱入内帐,成喜伺候她睡下,自已则在东侧书塌歇下了。
第二日早周生辰自寝殿出来,府内众人脸色略有异样,他并未在意,径直去了书房。王军回来了,众将军和徒弟们入府拜年,一时聊得兴起眼见到了晌午。时宜命人询问周生辰,是否需要为大家准备午膳,周生辰鲜少在府内宴请,看大家高兴又是过年就吩咐下去,留众人一同吃饭。
自大婚以来,周生辰一直住在书房,府内、城内都传,王妃是中州强迫殿下娶的,殿下本就对漼氏女无意,王妃还不能言语,殿下自当是嫌弃,碍于中州和漼府的面子,留王妃一个名分而已,二人感情不合的传闻甚嚣尘上。
更有甚者传,殿下军帐内有位随军小娘子,称其二人情投意合。
时宜虽不常出门,但不是没听过此类传言,每每听到都暗自伤神。
成喜也替自家小姐着急。
“小姐,谣传不可信,生气伤了身子可使不得”
离家时阿娘再三嘱咐她无论如何不可同殿下起龃龉,这桩婚事关系中州和坞水房,不可大意。
可而今,两人虽无争执可也不像夫妻。
白天,时宜强装淡定,晨昏定省,按时去书房给殿下请安,夜里便胡思乱想,或许殿下真的有了心上之人,所以当日在朝堂上才一再推辞不愿娶自已,还是自已不能言语让他生嫌,越想越难受,又无人可说,一个人偷偷躲在被子里流泪,早起眼睛略肿,成喜询问她吱唔的搪塞过去。
除夕夜,殿下连夜赶回王府陪王妃守岁,还留宿内寝的消息,早在西州城内传开,有人说殿下不过是故意做样子,好给中州和漼府一个交代,也有人说二人不合的传闻是他人心生嫉妒造谣生事。
这类消息传到王军,周生辰并未在意,军师提醒还是要小心谨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