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时宜开口说话

回门那日,漼三娘除了反复叮嘱时宜外,还和周生辰单独说了一会儿话,自李氏七郎离家,时宜便留下心病,遍寻名医不见效果,近十年未曾开口说话。今日虽已嫁为人妇,但三娘子始终放心不下,便将此事告知殿下,一是希望得到殿下的谅解,二是希望有朝一日可以解开心结。

周生辰没想到,时宜心思如此重,想来不是一时半会儿可以解开的。

“我当尽力护她周全”虽未当即许下承诺,三娘子知这已经是殿下给的保证了。

成亲后,周生辰发现二人交流困难,虽有成喜在一旁帮着解释,但仍有不便。偶尔闲下来,便翻阅书籍,学些手语,方便交流,实在难以理解的二人就写在纸上,反正二人在一处的时间并不多,没有太多的障碍。

可总这样终究不是回事儿,私下里也寻访了几位名医,自已也学了不少医学知识,只是这些多是日常问诊,“望 闻 问 切”,用于治疗时宜病症的并不多。没有十足的把握,周生辰不想惊动她,一是碍于城内的传闻,二是怕打击她的情绪,不如等有了把握再提此事。

那日军师见周生辰又在研究医学典籍,好意提醒“殿下,老臣认为王妃多是心病所致,寻常医药用处不大”

“想多看一看,或能遇到些法子正对此症”

军师难得见殿下如此,撇嘴笑了笑。

周生辰疑惑的看着他,军师见殿下盯着自已,赶忙退下。

“军师今日怎么奇奇怪怪的”

有时二人交流困难,反复比划也不得其意,“算了,改日再说”周生辰常如此答复时宜。

每每如此,时宜都很挫败,‘想来他是嫌弃我无法开口,才如此敷衍’,越想越难过,往后有事也不爱亲自同他讲,无十分要紧事,二人都是通过成喜传话。

赶着一些话不方便,就写下来,还是由成喜传信。小姐不方便言语也就罢了,怎么殿下也学着。

二人不常见面就算l,现在连话也要自已传,如此一来定生嫌隙,只会越来越生疏了。

想着劝劝小姐,可又不知如何开口,只能作罢。

时宜不是没尝试过开口,张了半天嘴,根本无法发声,成喜看小姐练习说话的样子,心疼的要紧。

“小姐,别练了,再伤着身子”

时宜怕成喜替她着急,往后就避着她,夜里偷偷练,可即便再努力也未见丝毫成效。

这些时日成喜常想,小姐是三娘子独女,自幼养在深闺,从一出生就背负着漼氏一族的重担,虽早有准备,但莫名被指婚离开清河来到西州,和殿下成婚这些时日,并未见王爷对小姐有何不妥,可二人这哪是正常夫妇,往常王爷是不来内院,不是在外打仗就是在书房,小姐还常去书房或藏书楼,现在小姐整日待在内院,连早晚请安也免了,二人离得越来越远,这才刚成婚不久,日子长了可如何是好?

近来,中州和清河的书信似有似无的都在暗示,小姐与殿下的关系,想来殿下不进内院的消息已经传到了中州,再这样下去,太后怕是要斥责小姐了。

前些时日,南境起了冲突,不少难民为逃难涌入西州,城外伽蓝寺主持一心慈悲,腾出大殿收留南境难民,自已同僧人则在院外,连着几日阴雨天,几位小僧人着了病。眼见寺院已经容纳不下更多的人了,但还是有很多难民还是蜂拥而至。

周生辰收到消息,派凤俏前往,将难民护送入西州城内安顿好。

足足三日,才将大部分难民疏散开。

凤俏如实将寺院的情况禀报殿下。

想着寺院现在困难,周生辰决定亲自前往,正好那日时宜难得来书房,想着她也多日未出府。

之前成喜在偷偷哭被晓誉撞见,询问只说在西州人生地不熟,想家了。

晓誉不知内情,偶在师父面前提过一次,“成喜之前还偷偷抹眼泪说是想家了”

周生辰想时宜年岁尚小,来西州无亲无故,整日呆在王府,怕会想家,问她要不要一同前往。

时宜最喜寺庙,便答应。

怎料,原来修葺一新的寺院,如今成了这副模样,时宜不忍。

“主持,寺院如今怎么成了这番模样?”

“近年来南边战乱,难民多来此避难,寺院难以维持”

“主持功德无量”

“殿下过誉了”

“主持,寺院怕是无法再用了,不如这样,南辰王府重新选址修建一处新寺,可否?”

“谢殿下”

话音刚落,一个小徒弟跑来喊主持“师父,快误了剃度的时辰”

“主持有事先去忙,本王四处转转”

“谢殿下”

周生辰使了眼色示意凤俏前去看看,今时今日,是何人竟要剃度出家。

凤俏上前询问,僧人只说,该男子因来寺里避难,受佛祖感化,决意出家。

凤俏站在一旁观看。

殿外传来嘈杂吵闹的声音,凤俏还未来得及出去,就有一伙人蒙面人冲进了殿内。

“二皇子,请随我们回南萧”

“你们回去告诉他,我已剃度出家,从此以后再无萧文”

原来这人竟是南萧二皇子萧文。

萧文让凤俏挟持他,出了大殿,来到院中,这几人并不死心,想从凤俏手中夺人,几番打斗未果,寺庙外的援兵也冲了进来,将几人团团围住。

周生辰和凤俏虽是一身武功,但未着兵器,以寡敌众,略显吃力,

一旁的时宜见两人落于下风,心里十分焦急,又帮不上忙。急的红了眼眶,发现地下有一利剑,颤巍巍的捡起,朝着周生辰扔去。

“殿下,剑”

周生辰顾不得思索是哪来的声音,接过剑,将南萧众人制服。

“话说的不错”周生辰收了剑,来到时宜面前

时宜才意识到刚刚自已竟然能开口说话,“叫声殿下听听,周生辰也可以”

“殿…殿…殿下”不想再开口竟如此艰难

“不急,慢慢来”

“二皇子,别来无恙”

“殿下,这里没有二皇子,贫僧萧晏”

“本王不知你为何过江来北陈,如今还剃了度”

“贫僧看破红尘往事,一心向佛”

凤俏将萧晏押回军营,等待后续处置。

自那日后,时宜虽然可以开口,但是还不算流利,为了练习说话,常找人对话。

成喜见她着急,都劝她慢慢来,毕竟过了这么久,一时半会儿急不得。

这几日说话明显较之前利落不少,周生辰见她练得辛苦,无事时也多找她来书房。

每日,王军送进来很多军报,紧急军报和一般军务会分开放,先前时宜不在书房的时候,一般军务周天行会帮着处理,周生辰只要批阅重要军报即可。碍着时宜在,天行没有要事就不往书房跑了,眼见着书桌上的军报越来越多,周生辰常处理到夜深,即便如此,还是处理不完。

周生辰看着堆积成山的军报,无奈,只好喊天行进书房,除了紧急重要的,其余抱出去,去西屋处理。

时宜怕耽误他的公务,想着能帮他做点什么。又怕涉及秘密,不敢乱动,只是每日来时将书简规整好,便于他批阅,晚上离开时,又将批阅好的军报分类打包好。

周生辰见时宜小心翼翼的,怕她不自在,便让她帮着批阅,都是重要的军务,时宜哪敢。

“不用紧张,试着读给我听?”

“我 可 可以 吗?”

“有什么不可以的,你读,需要批阅的话,按照我的意思帮我拟上”

那段日子,王军众将收到的军报,字体与往日不大不相同,殿下字体大气、笔锋犀利、下笔着墨重,近日的笔迹略柔,清秀。

军中多有议论,误以为殿下有伤在身,无法批阅。

可近日并无出兵作战,殿下如何会受伤。

有将军传信入王府,问及此事,天行让大家不要瞎猜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