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日春游赏花后,时宜便处处躲着他。
王军回西州后,休整几日便又开始训练,周生辰前些日子一直忙在军中,未曾回府,未察出异样。
昔日时宜常在书房,茶水、点心全经她一手操办,他都习惯了,批阅军报累了喝杯热茶,吃点点心,他素来对吃食没有太多的要求,在外一切从简,和士兵们同吃同住也不是没有,
不知道时宜从哪弄的小点心,花样繁多不说,口味也确实不错,有几次徒弟们过来偶遇到,尝后也夸赞。
这几日书房里,热茶点心是没有了,他忙着处理公务,渴了端起茶杯竟是凉的。喊来门外的侍从,“去添点热茶”
侍从赶忙去准备。
端上来的茶水,又不合他胃口,侍从连换了几次,殿下都不满意。
往常也是这些茶,真不知哪里出了岔子。
待在书房看着厚厚一堆公务,更是烦躁,还是去校场,练练身手、舒展舒展筋骨也好。
喊来府兵,拿出他往日用的顺手的剑,挥了几下剑,兴致缺缺,又拿起长枪,也不称手,搞得自已甚是郁闷。
叹口气往外走。
一回身看到远处射箭场有人,过去发现是时宜和成喜,士兵在一旁指导她握弓射箭,步兵弓箭比起骑兵来,小了不少但也很沉,她拿起来颤颤巍巍。
箭射出去,落在脚边。
奇怪,他怎么就那么轻松,时宜不禁疑惑,反复试了几次都失败了,箭支根本射不到箭靶,确切的说是距离靶老远就落下了。
懊恼之余瞥见他过来,时宜放下弓行礼,头也不回的带着成喜往校场外走。
周生辰盯着她的背影,面色凝重,吓得一旁的士兵大气不敢出。
罢了,拎起地上的弓,直到箭筒空了,才往回走。
坐下喝了盏茶,怎么这么难喝,更烦躁,刚射箭热的一身黏腻,回卧房沐浴更衣后,一身的烦躁还未消散。
屋里来回踱步,想想又气又担心,抓起桌上的瓶子,往内院走去。
时宜见他来,乖巧的行礼,行完礼就端坐一旁自顾自的忙手头的事儿,把他彻底晾在一边。
成喜在一旁看着两人,一人坐在一旁,互不搭理,小姐一直摆弄那个绣花帕子,殿下直直的盯着小姐。
不知二人为何闹别扭,殿下过来应该是想要和好,小姐不知道在别扭什么,看殿下吃瘪成喜不禁偷笑起来。
周生辰看了她一眼,成喜急忙退到殿外。
周生辰坐了一会儿,起身。
时宜以为他要走,想起身送他,可一抬头人就站在自已身前,面前这人也不言语,直直的盯着自已。
好一会儿才出声儿。
“时宜,我近日可有何事做的不妥,惹你生气”
时宜摇头
“那为何总躲着我?”
“殿下多心了”
“近日怎么不去书房了?”
“最近学了绣帕子,没时间”
“那刚在校场怎么见了我就走”
“臣妾怕打扰殿下练箭”
时宜回答的滴水不漏,噎的周生辰不知该何如是好,叹了口气。
“你想学射箭,本王可以教你,那些士兵学艺不精,教给你的动作不对,很容易受伤”
“哦,现在我不想学了”
“为什么不想学了”
“不感兴趣了”
周生辰真是拿她一点办法儿没有,时宜自小在漼府长大,闺门礼仪自是精通,再这么说下去,说到天黑也无果。
“你过来一下”
时宜站着不动,周生辰上前一步,将手搭在时宜右肩。
时宜不解,扭动胳膊想挣脱。
“别动”
时宜还在别扭,还想挣扎。
“说了别动”周生辰怕她再伤着,见她不听话,说话的语气重了不少。
时宜愣了一瞬,眼圈红了。
“我看看你的肩膀,有没有受伤”
“没有”
时宜说话的语气也不似从前那般,多了份倔强的意思,周生辰愣住。
“听话,过来我看一下”
回来这么久未觉肩膀异常,周生辰的手一碰却锥心的疼。
“嘶…”实在忍不住疼的时宜出了声儿。
“你我是夫妻”,周生辰的语气明显有不悦。
在家,在王府,还没有人对时宜如此凶,从那日回来,她没有出内院,也没见过他。她也说不清那日她为何要闪躲,回来又这般别扭,只是觉得他们二人这算怎么回事,在外人看来,二人进进出出相敬如宾,实际上...
时宜不敢再继续往下想,越想越多,越想越乱,这几日被搅得思绪乱了,干什么都提不起精神,才想着去校场,散散心的。
啪嗒,时宜的眼泪重重的砸在了地上。
气氛一下子更冷了。
周生辰哪见过这种场景,自已并未觉得有何不妥之处,反倒是她这几日一直躲着自已,好不容易见到了,扭头就走不说,惦记着怕她受伤过来看一下,她还委屈的落泪,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望着面前低头落泪的小妻子,摇摇头,女人的心思好难猜。
赶忙松了手,放轻了语调,哄着说
“时宜,我没有怪你的意思”
“前些日子是我不对,惹你不开心了,是我不好”
“今日在校场你不该躲我,我哪里做的不好为何不直接说”
“是何事,同我说说?”周生辰耐着性子
时宜光一个劲儿的哭,就是不说话,娘一直教导要她做个贤良淑德的好夫人,可她也很努力,只是他对自已一直若即若离,定是自已做的不好,令他不满意,可这种事情要她如何开口。
周生辰也很无措,只好看着她哭,一会儿,时宜泪眼汪汪的望着他,周生辰拿了帕子替她把脸颊的眼泪擦干。
“来,让我先看看你的肩膀,拉弓的姿势不对,很容易受伤,其他的一会儿再说”
周生辰牵起她的左手,带她入内室。
“把外衣脱了吧”
时宜一愣,羞的面色绯红
“殿下,还是让成喜来吧”
周生辰盯着她。
时宜不敢再惹他,只好乖乖的解开外衣,天气逐渐变暖,穿的衣服也单薄了许多,薄衫滑落右肩,眼见着的皮肤已经有明显红肿。
周生辰拳头抵嘴,轻咳一声。
“右肩红肿,军中弓弩力大,第一次拉弓很容易受伤,何况姿势还不对”说着从怀中取出一个小盒子,准备替她上药。
“我自已来吧”
“这是活血化淤的药膏,需用掌心化开,按揉于伤处,方可有效”
时宜只能任他,低着头,两颊通红。
周生辰将药膏置于掌心,慢慢的揉开,手掌要附上时宜肩上时,才意识到刚刚时宜是在害羞。
想逗逗她,又怕惹恼了她,还是作罢。
手掌轻轻抚上红肿处,将药膏慢慢揉开。
温热的手掌覆于伤处,很是舒服,但毕竟已出现红肿,周生辰怕她疼已经很轻了,但还还是疼的时宜额上起了细细密密的薄汗,不敢喊疼只好咬着下唇不敢出声儿。
“疼的话喊出来,别咬伤了嘴唇”
时宜哪好意思出声儿喊疼,使劲儿憋着,大颗大颗的汗顺着脸颊淌下,药膏完全化开,周生辰才收了手。感觉到旁边的身子重重的松了口气,周生辰拿来帕子替时宜擦去脸上的汗珠。
又将衣服替她理好
“别乱动,上了药会疼一会儿,隔日就能见效,这几日就在院里好好歇着。”
“看着娇娇弱弱的倒是挺能忍”
时宜抬眼瞪了他一眼。
周生辰见时宜敢瞪他,竟笑了。
拉着她的手问“这回可以和我说说,我到底哪做错了吗?”
时宜望着眼前的他,愣了一会儿神,说道
“不是殿下,是我”
“?怎么这样说”
“殿下,是不是我做的不够好”
“外面有什么谣传吗?”
时宜摇头
“那为何这样说”
时宜不知如何说,这哪是闺阁女子该说的话
见她左右为难,“你我是夫妻,但说无妨”
憋足了劲儿,时宜扯了扯他的衣襟,“殿下,今夜留宿可好”
周生辰听她如此说,一瞬间愣住了
时宜以为他不愿留下,也觉得自已这样说有些唐突,刚欲解释“殿下,我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
“好,今夜我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