选秀的规矩是世祖时就定下了的,除挑选女子入宫侍奉外,还要为皇室宗亲和大臣们拴婚。
皇帝登基那年的选秀光顾着给他自己选妃子了,己逝的果亲王天天在他眼前晃悠都没想起来给弟弟赐个婚;更遑论宫外一大帮嗷嗷待哺的适龄宗室子弟们。
宫里的皇后又不接帖子,逼得一群老福晋们出山,亲自给皇帝、太后递牌子,好歹解决了家里子孙的婚事。
瞧着皇帝比刚登基时还要昏庸,这些老福晋们是不指望家里孩子能被赐婚了,麻溜的自己相看吧!
熹贵妃的假笑挂了一整天,脸都要僵了,眼前不断飘过一个个秀女的脸和出身,只觉得个个都是一样的,分不出什么区别。
到了海兰时才眼前一亮,笑容多了些真心实意。
毕竟看了半天的人群,眼睛早就疲劳了;此时从一群规规矩矩、高矮胖瘦都差不多的秀女中走出一个高挑清瘦的美人,就像万花丛中一点绿,让人眼前一亮。
熹贵妃不由得坐首了身子,将海兰召上前来,细细端详。
果然气质不凡,难怪弘历要亲自提一嘴。
这般美好的姑娘,她看着都欢喜;要是被皇上糟蹋了,她也会心痛的。
熹贵妃如今对皇帝全无感情,只盼着他早登极乐,好让弘历登基尊自己为太后。
面对弘历的不算离谱的要求,自然是满口答应。
况且还是出身蒙军旗,父亲只是个从六品的清闲小官,家世普通。
选进府也碍不着什么,说不得还能分一分富察氏和乌拉那拉氏的宠呢。
都说夫妻相处久了会越来越像,熹贵妃跟随皇帝多年,平衡之道是越来越精进了。
熹贵妃略略问了几句话,听着那清脆的嗓音,眼中笑意更甚。
阅选结束,熹贵妃的贴身侍女福伽亲自将她送至宫门口。
届因她己是宝亲王府的格格了。
海兰给阿爸额吉用了一堆的健体丸解毒丸、护身符,又给小弟用了颗启智丹,留个忠心的小厮监督他,便挎着小包袱,坐着小轿进了宝亲王府邸。
正院,海兰对福晋眼中的晦涩、侍女素练的忌惮视而不见,只装作木讷的模样,问一句答一句,绝不多说话、多动作。
府中又进了这般貌美的妾室,富察心中充满着苦涩。
想到昨夜王爷的吩咐,富察强制按下心中百般想法,将海兰单独分去了兰居。
能得王爷青睐,又是这般貌美出众,恩宠想来不会逊色于侧福晋和月格格。
好在她己有永琏,腹中还怀着一个,倒是不必担心什么。
想到乖巧的永琏,富察的心稍微宽了些。
给了些赏赐,又强调了几句老生常谈的子嗣规矩,便放她去整顿了。
兰居坐落于王府西南侧,共有三间正房和一个小小后院,种满了各式各样的兰花。
瞧着泥土新翻的模样,应该是刚移栽不久。
叶心是一早就被指派给海兰的,雀跃的给海兰介绍着兰居的每一处。
从房间的布置,到匾额的来源,再到兰花的品种,叶心比她主子还要激动。
他们八个心被一同分配到包亲王府,其他姐妹们都有了好去处,只有她被挑剩了,在茶房泡了几年茶,也受了几年的冷言冷语。
如今跟了个受王爷看重的主子,脱离苦日子,她岂能不激动?
海兰跟着看了一路,眼中有被重视的欣喜,更多的是惊奇。
赘婿也会玩蛮浪漫呢!
这独立的居所,这满园与她名字呼应的兰花,还有那处处遵照她喜好的布置。
若说不喜欢是假的,谁不喜欢被人重视的感觉呢?
“海兰可喜欢?”
弘历在花架子后边站了许久。
兰花高洁,美人更甚。
不知是花衬人,还是人衬花了。
弘历心想。
海兰回头,只见不远处站着一名年轻男子,身姿挺拔,眉目深邃,嘴角含笑。
此时的弘历不过二十出头,入朝参政多年,褪去了少年的青涩,多了些成熟的男子气概。
只是站在那里,就是一道靓丽的风景线。
海兰双颊微红,挪开视线,专心盯着自己的脚下。
“王爷安”
弘历过来扶起她,顺手摸了一把柔荑,触手温润光滑,很符合那日惊鸿一瞥后的想象。
“免礼。刚刚入府,可还习惯?”
自然习惯了,不然怎么对得起这般用心?
美人害羞图太过美好,弘历牵着海兰的手,亲自给她介绍起自己的心意。
当晚,弘历自然而然的宿在了此处。
负责教导的嬷嬷满脸笑容的讲着大致的规矩,听得海兰面红耳赤,羞赧的低着头,任由嬷嬷一遍遍的往她身上涂抹香膏。
听着偏房中传来的淌敞水声,弘历难耐的翻身坐起,胡乱拿起一本书翻开,心不在焉的盯着。
那日查清楚之后,他便悄悄的爬过墙头,想着一睹芳容。
他至今都忘不了那日初见的悸动,那是在一众妻妾身上从未体会到的。
琅嬅的端庄,晞月的才情,玉妍的热烈,还有绿筠婉茵的柔婉,都不及海兰半分。
那是他从未见过的清冷美人,仿佛下一秒就要踏月而去,回归仙位,与人间不再有半分联系。
这样的美人不该被皇阿玛糟蹋,她应该到自己身边来,只有他,才能让她绽放最美丽的光彩。
也许是心中的悸动难平,也许是见色起意,也许是他的后院还需要一个蒙军旗的女子来彰显储君的诚意,他第一次在女色上求了养母。
还好,熹贵妃允了。
得知皇阿玛不会再亲自阅选后,弘历彻底放了心,在等待海兰的期间,亲自动手布置了兰居。
许久,水声渐渐消失,随之而来的是低低的交谈声。
屋门开启,又关闭,绣花底鞋柔柔的踩在地板上,他能听见鞋底的纹路与细微尘埃的摩擦声,以及越来越近的,走动间衣物摩擦的声响。
少顷,屋门大开,两个嬷嬷簇拥着一个女子缓步踏入房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