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以后特大暴雨如期而至,那家伙同样是跟昨晚一样,天像是被捅了个窟窿。
大量的雨水将整个市区降下去的水位再次拉高到比昨晚还要危险的水平。
梁胜看着窗外的暴雨叹了口气,这下完全就挡不住了,一切就听天由命吧。
果然伴随着大量的河水涌入,滥竽充数的堤坝轰隆一下无力阻挡被冲出接近五米缺口。
搞笑的是昨晚临时修补的临时堤坝都比老堤坝稳固...
可想而知这是个什么豆腐渣工程,汹涌的洪水往低处的农田哗啦啦的倾泻,本来已经不堪冲击的水稻秧苗彻底完犊子了。
千亩良田顷刻间成了一片汪洋,整个南普村也在短短十几分钟内被洪水淹没。
那些猫狗啥的倒是很聪明,直接就上了房顶躲避洪水,鸭鹅也是悠哉悠哉。
可怜的就是小公鸡小母鸡,它们有的在水里扑腾然后就无处躲藏被淹死了。
这个时候倒是可以买个小船划划,整个村子的水位大概都有一米多。
如果不是旁边的南大河水位持平无法泄洪也不至于这么倒霉。
如果营武或者徐书记能够听他一句劝提前泄洪也不至于闹出这么个结果。
梁胜打开电视机看看其他地方的情况突然被电视里的直播画面惊呆了....
只见那被冲垮的河堤上居然多了十几辆卡车正在排队慢慢倾倒山石。
再随着镜头的观察到的画面就是一辆辆满载着碎石子的卡车往堤坝上倒了一车又一车。
倒一车压路机进场压一遍。
旁边的营武卖力的表现,表情同样十分的到位并且这货还是亲力亲为。
这番表现可谓把不畏艰难不怕吃苦的作风彻底发扬光大了。
镜头此刻还特意给了特写。
只听营武专业高喊:“不要怕花钱多,我们取之于民要用之于民,一切为了老百姓。”
“杨师傅,你就别怕石子值钱,这一卡车的石子又能值多少钱呢,跟老百姓的生命财产比起来这些东西都一文不值!”
“对,慢点倒慢点倒,咱们争取一车石子只铺三十米远,为老百姓花再多钱都值。”
等他极其专业的表现完镜头再次回到了主持人这边,只见主持人十分崇敬开口。
“洪水无情人有情,有了像营镇长这样一心一意不怕危险困难为人民考虑的干部我相信一切困难都不是困难!”
“只要我们团结一致,不畏困难,那么我相信人可以战胜一切困难!”
“加油!人民的好镇长!加油!新山镇!”
此刻梁胜瞪大了眼....
卧槽!狗托!
还得是你啊营武,你这包装相当到位!
明明就是你踏马贪污公款导致水库决堤数千百姓遭难,你踏马摇身一变成了抗洪英雄?
“呵呵,真有一套!”
柳云云不屑的摇了摇头,这玩意不不愧是老油条啊,阴险狡诈之徒。
此刻电视采访结束以后,营武立刻到一旁点了支华子惬意的吞云吐雾.....
有了这样的一番报道,那么自已就不会是贪污导致决堤的罪人而是抗洪英雄了!
看着忙碌的场面他甚至觉得自已这一番表现说不得还能被树立成榜样呢。
此刻那主持人市侩的走到营武面前笑呵呵的邀功道:“营镇长,我们这表现不错吧?”
意思很明显,你该掏钱了。
营武自然是老江湖,他也非常满意。
咧着大嘴笑道:“专业!”
说着就从包里掏出两沓钞票,自然是之前就谈好的价钱,主持人笑眯眯的接过钱。
他们这一行的油水那是相当足,他跟摄像两个人分分都够一年工资了。
当然他们这些钱也是承担一丢丢风险。
主要大头还是电视台领导吃了。
......
暴雨也只是下了个把小时就成小雨,修补工作再次加快速度,决堤位置越来越小。
营武当即决定放缓速度,这特么怎么也得让他再表现表现吧。
所有人在营武的要求下开始磨洋工,直到夜晚缓缓到来,暴雨再次袭来时....
主持再次冒雨拼命大喊起来:
“最后一车石料正在决口进发,新矿水库在此刻完成了封堵!!”
伴随着主持人富有激情感情的哭腔式解说无数的欢呼声响彻了整个大堤!!
此刻大堤呈现一片的红色....
画面也在此刻定格!
啪嗒!
正在吃饭看新闻的梁胜当即关了电视。
自已跟他们的差距太大了。
这场暴雨真是见证了啥叫艺术。
第二天上班开会的时候梁胜终于明白了啥叫春风得意马蹄疾。
用公家的钱给自已做形象公关,营武那是见了谁都是一副笑呵呵的表情。
讨论了灾后重建,又讨论了目前的灾民吃饭问题,营武的心已经不在这里了。
他可是接到了上级领导的夸赞,这场洪水战役他做的太漂亮了。
话里话外的意思是他可能要升职,区里准备把他当做抗洪英雄宣传。
梁胜知道这个人渣该收拾了,俗话说捧得越高那就甩的越惨!
开完会他先是去了王家村把订单跟丝绸都交给了她们,反正那些乱七八糟的钱等结了账自已扣,这算自已垫付的。
老支书看着眼前的合同那叫一个激动啊。
当天晚上就请当事人都来吃席,这可是一大笔的收入啊,当然这些钱不可能都给她们。
村里也要抽出三成用于建设,哪怕就这样也足够她们成为村里的有钱人。
灯火通明仿佛过年的村部,梁胜吃着菜突然发现门口有小小年纪身影正猫在那里。
借着微弱的月光他看清了是一个瘦弱的小女孩,她浑身脏兮兮的,挂满了野草。
乱糟糟的头发也不懂去哪里滚草地了。
她怯生生的扒着门槛望着。
“她是谁家的孩子?”
梁胜叹了口气有些心疼。
“唉!”
“小花你躲在门干嘛?进来啊。”
老支书叹了口气说道。
“饿...”
小女孩弱弱的说了声,然后一脸的害怕。
“唉,镇长您不知道,这孩子也是个命苦的孩子,父亲病死,母亲跑了,爷爷奶奶也早早就去世了,她就在村里这家吃一口那家吃一口的就这么活着,后来发烧了也没人懂。”
“等有小孩找她玩才知道她发烧了,等送到医院已经晚了,脑子烧坏了。”
“这不快十岁了还跟三四岁小孩一样,平日里也是这家吃点那家吃点。”
梁胜听到旁边的话更是同情,“那她晚上不会乱跑吧,万一掉沟里。”
“嗐,这可怜的小丫头晚上就回她家的屋里住着,倒也不乱跑。”
“来,小花,我帮你洗洗脸再吃。”
一大婶熟稔的哄道。
老支书见状说道:“小花的三婶子,平时都是她给小花洗洗涝涝。”
梁胜闻言就明白了,这村里大家都是沾亲带故的本家人,小花这傻姑娘就吃百家饭。
他伸手摸了摸小姑娘的小脑袋,出奇的是怕生的小花居然一点不怕梁胜。
“大娘,以后你就专门照顾小花,我每个月给你五百块钱。”
梁胜觉得自已遇到了那就帮一帮,自已也不差这点钱,他更怕有歹徒。
那么多丧心病狂的比如徐江那种人专门贩卖人口的人渣罪犯,他也怕有人渣流氓欺负痴痴傻傻的小花。
想要治愈这种病目前还做不到,只能去走一步看一步了。
本来就照顾小花的三婶子闻言眼睛一亮连连感谢梁胜,这笔钱不就是白给她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