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少卿倚着柱子,双手环胸,眼睫微垂看着他,身形慵懒,有些漫不经心:“你来羽宫是做什么啊?”
月公子看着他微微摇头:“我不能说。”
宫少卿从不强迫别人,他收了笑,双眸中没了刚刚的兴味,甚至从眼底透出一抹寒冷,直起身准备走。
月公子拉住他的胳膊挽留:“你生气了?”
宫少卿神色淡漠:“没有,你不说我自已去问就是了。”
月公子抿了抿唇:“羽公子拿了一根草药问我是不是百草萃的核心药材神翎花。”
宫少卿看着他:“结果呢?”
月公子摇头:“是和神翎花极其肖似的神香草,若将神翎花换作神香草,那百草萃就失去了作用。”
宫少卿闻言,怪不得宫子羽今日在大殿上指着宫远徵说他是杀害执刃和少主的凶手,原来是发现了端倪。
他对这人笑了笑:“我知道了,谢谢你啊。”
他不着痕迹的把自已的胳膊抽出来,月公子看着自已空荡荡的手,眼底闪过一丝寂落。
他压住自已心里的失落,问:“你知道了百草萃有问题,是准备帮宫远徵还是宫子羽?”
宫少卿语气依旧平淡:“百草萃有问题就能证明是宫远徵做的吗?徵宫的下人这么多,未必各个手脚都干净。宫子羽若想用这件事扳倒宫远徵,太天真了。”
月公子:“你在心里是偏帮宫远徵的对吗?”
宫少卿轻笑一声,自上而下打量了他一眼:“实话实说罢了,自身都难以顾及,干嘛还要帮别人。”
月公子望着他离去的背影,藏在袖中的手微微摩擦,似乎在感受早已消失掉的某样东西。
上官浅的房间内,她脸色不太好的看着对面的云为衫:“你想干什么?”
云为衫看向她,有些意外:“你这么紧张?”
上官浅一只手虚虚托着脑袋:“你我已成水火之势,你属于宫子羽,我属于宫尚角,这么多人看着,你跟我聊什么天?”
云为衫:“你真的觉得,我们被他们选中是去做新娘的吗?”
上官浅:“当然不是,我可没忘记自已的身份。”
云为衫看着她:“我说的不是这个意思,宫子羽从未对我生过情,怎么会偏偏选我做新娘?同样的,你真的觉得宫尚角是因为你的缘故而选择了你吗?”
上官浅想起那晚在医馆的偶遇,她故意撩起腰间的玉佩对宫尚角行礼,可宫尚角的目光甚至都没停留在自已身上。
她着腰间的玉佩:“不知道,但总归结果是好的。”
云为衫低声喃喃:“不,我不这样觉得,我总感觉自已走进了一个很大的坑中。”
上官浅轻笑一声:“你难道是怕了?”
云为衫压下自已心里的不安:“我没有怕,我只是讨厌一切未知,说回到今夜,你打算怎么办?”
上官浅:“什么怎么办?”
云为衫:“三日之后,当宫尚角带回关于我们身份的信息时,我们怎么办?”
上官浅轻嗤一声:“看着他们打脸啊 这有什么好怕的?难道……你不是云为衫?”
“我当然不是云为衫,我和寒鸦肆在黎溪镇袭击了云家小姐,冒充了她。”
上官浅闻言,脸上多了几分兴味:“那你麻烦了。”
云为衫攥紧自已的手,在来宫门的这么多日子里,她终于直观的感觉到了在这偌大的家族中每个人都不简单,她感觉到了对前路的害怕和恐惧,她不能冒险,也不敢冒险。
尽管落在宫门手中比落在无锋手中要好过得多。
第二日夜里,金淮推开房门,恭敬的走到宫少卿身边:“公子,角公子送来了最后的结果。”
宫少卿接过密信扫了一眼,轻笑一声:“真是有意思。”
金淮:“跟公子预想的一样吗?”
宫少卿将密信送到蜡烛上烧掉,火焰窜起照亮了他的一半脸,他根根分明的睫毛在焰火中轻颤,火焰好像在舔舐他的脸颊。
他捻了捻指腹:“走吧,去大殿。”
宫少卿来到大殿时看到了宫子羽和分立两侧的宫尚角和宫远徵,他对上座的三位长老行了一礼便退到了一侧,上官浅和云为衫两人被侍女带了上来。
宫少卿感觉到自已身上那令人不可忽视的视线,抬头一看果然是宫远徵,后者被他发现,对自已咧嘴一笑,活脱脱就像是尾巴摇出残影的小狗。
宫尚角的属下公布最后的结果:“经核查,大赋城上官家大小姐上官浅身份属实,没有任何异常。”
“经核查,黎溪镇云为衫姑娘身份不符。”
宫少卿淡淡的朝云为衫看过去,有点期待她接下来要怎么办。
云为衫看向宫尚角:“宫二先生,请问我的身份有何不符?”
宫尚角:“我有几个问题想先问问云姑娘。”
云为衫:“您问。”
宫尚角:“姑娘离家当日家中可有遇到歹人?”
云为衫藏在袖中的手微微攥紧:“家中的确有个盗贼行窃,丢了些金银首饰,但万幸家中无人伤亡。”
宫尚角:“因何从未禀告?”
云为衫脸上有了些许为难:“出嫁当日家中就遇歹人恶事,我觉得有些触霉头,怕被宫门嫌弃,而且家中无人受伤,我觉得是小事,就擅自隐了,还请执刃治罪。”
宫子羽面对云为衫时总是有些别扭,若不是少卿哥哥要自已留下她,他根本不会留意这个新娘,自那日起他就开始观察云为衫有何不同,到底也没想出来宫少卿为何会对她另眼相待。
宫子羽的声音中没什么情绪:“人之常情,我能理解。”
宫尚角继续道:“宫门的侍卫去了你的家乡黎溪镇,带着画师的画像向你家下人打听,然而却没人认出你的画像。”
云为衫藏在袖中的手出了汗,心脏砰砰的跳着。
上官浅拉过云为衫的手:“你真的骗了我们吗?”
她嘴角翕动:“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