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陆淮安的话，慕声对他的偏见一点点消散了，他甚至还安慰他说当初并不是他的错。
陆淮安这些年一直遗憾，遗憾自已当年没能拦下这一切。
慕声：“谢谢你没告诉我阿姐她爹是这样的人。”
慕瑶从小就很崇拜她爹，也一直以她爹作为目标和榜样，如果她知道真相，这么多年的信念崩塌，一定会非常难过。
陆淮安似是想到了什么，笑了笑：“有时候并不一定要知道真相。”
“但有一件事我到现在还没有搞明白。”
“当年慕家地牢里留下的那个六刹伏魔阵的残阵，是怀江兄用来囚禁大妖的，虽然不能杀她，但是却能让她动弹不得，但为何那个大妖还能脱身而出，屠杀慕家满门。”
慕声的眼眶泛起一抹红，他看着不远处，双手搭在腰上：“因为我。”
陆淮安看向慕声。
地牢中。
奇怪的歌声吸引了慕声，蛊惑着他往里面走去。
年幼的慕声趴在门上，透过门缝去看那被困在牢中的女人。
“小声儿，你来了。”
“来，过来。”
年幼的慕声推开地牢的大门，走到那女人面前。
那女人想要喝一口水。
就在桌上，那碗里的水。
慕声给她送了过去。
慕声：“魅女至纯至善的九阶妖身，是困住怨女的最后一道枷锁，于是她蛊惑我为她奉上毒酒，因为魅女只能被她所爱之人杀死。”
夜幕降临，陆淮安和慕声一同从入口往回走。
陆淮安：“对不住啊，我应该早些找到你，你就不会吃那么多苦了。”
慕声低着头：“你已经知道怨女在何处了，对吗？”
慕声：“慕怀江临死前没能完成的大阵，你也替他完成了，对吗？”
细细听去，慕声的声音还有些震颤。
陆淮安停住步子。
“我在了然谷闭关七年，所做的就是为了一件事。”
陆淮安转头，看着慕声：“小子，你现在应该知道所谓的灭天之劫就是怨女之祸，就是隐藏多年的大妖即将现身。”
慕声双目泛红，看着陆淮安：“山海图修复之后，我有一事相求。”
陆淮安知道他想求什么。
山海图早已修复，怨女一直在慕瑶身上，慕声应该早在慕家灭门之夜就已经知道了怨女一直在慕瑶身上，所以他如今才会是这种姿态。
陆淮安：“不要杀她？”
慕声：“还她血肉。”
陆淮安眸色微闪，看来是自已猜错了？
慕声：“当初在无忧水寨的时候，榴姨曾试图用她的妖丹和记忆塑造一个没有血肉的阿娘，但如今看来，我阿娘真的可以复活。”
“魅女失心则成怨女，如果我们反其道而行，将她失去的琉璃之心归还给她，那魅女之身是否就可以复原？”
陆淮安看着慕声手里的那颗琉璃心，有些惊讶。
慕声连忙道：“我推衍过，只要倾尽我体内的妖丹之力，七彩琉璃心能复原。”
陆淮安点点头，看着慕声：“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慕声：“我知道。”
陆淮安：“你失掉妖丹，修为尽失，凡人之躯无法承受你体内原本的灵力，你将爆体而亡。”
慕声：“我知道。”
陆淮安：“不行，这是万劫不复。”
慕声：“我知道，但我就是想试一下，因为这才是对大家都好的结局，也是对我阿姐和阿娘，最公平得结局。”
陆淮安看着他：“好，那林璟呢？你觉得，这对他公平吗？你考虑过，你死了之后，他该如何吗？”
慕声的眼睫一颤。
陆淮安的语气淡淡：“如果你死后，他也跟着你一起去死呢？”
慕声张了张嘴：“不可能，他没这么傻。”
陆淮安哼了声：“我可不敢答应你这个要求，我可不想当这个坏人。”
他说罢拂袖往前走。
慕声：“前辈！”
慕声站在他身后，陆淮安听了会儿，眼眶中似乎含着泪，他转头，声音微哑：“再想想，再看看……”
“让我再想想有没有别的办法。”
慕声看着陆淮安越走越远的背影，低头抿嘴。
临近过年。
慕瑶估算着百妖山海图已经修好了，于是去找陆淮安。
见到陆淮安的时候，他正坐在地上。
慕瑶：“前辈，百妖山海图修好了吗？”
陆淮安看着面前这灵动鲜活的小丫头，点点头。
慕瑶：“太好了，让我看看。”
陆淮安站起来，挡在慕瑶身前：“明天就是除夕了，过完年再看吧。”
慕瑶疑惑：“为什么？”
陆淮安于心不忍，偏过头去，只嘴里轻声跟慕瑶说，让她别看。
慕瑶似乎意识到了什么，走到百妖山海图面前。
果然，她看到自已所处的地方便是怨女的藏身之地。
怨女在她身上。
慕瑶：“所以怨女……她一直在我身上。”
陆淮安鼻尖一酸，强忍住眼泪。
凌妙妙和翠翠往树林深处走，林璟喝慕声跟在他们身后。
凌妙妙：“这片草地绿油油的，一点年味儿都没有，也不像除夕啊。”
她的步子突然顿住，转头看向林璟：“哥，你还记不记得，太仓郡那年下了很大一场雪？”
林璟的神色一顿。
凌妙妙沉浸在自已的世界里：“那时候，我只有七岁，好像是吧，太仓郡本来地处江南，全年如春，根本不可能下雪，但是那一年不知道为什么，下了好大，好大的雪！”
林璟看着凌妙妙，心中疑惑。
凌妙妙并不是他妹妹林虞，这他一直都知道，那为什么他妹妹的记忆凌妙妙会知道？
凌妙妙：“哥？”
林璟回过神来：“是啊，又冰又凉，那年你还被冻的得了风寒，生了场大病。”
凌妙妙的神色变得有些许得不自然。
她终于意识到，她脑海里竟然有林虞从小到大的记忆。
而且她明明记得，她记得在现实中，也是在七岁那年，她生了场大病。
之前那不切实际的幻想浮现在凌妙妙的脑中，她却不敢再往下想。
慕声听着他们的话，不由自主想起来在圣京万珍堂的时候，自已做的那场梦。
梦里，好像也下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