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少卿打量着这里的一切,这很明显已经远离了宫门,一方楼阁之上,是硕大的明月。
水面波光粼粼,周围安静宁和,好像能把人们躁动的心慢慢抚平。
宫远徵看着那人来到他们面前,挑起一边唇:“月长老。”
月公子看了他一眼:“这里不是前山,所以叫我月公子就好,少卿公子请随我来。”
几人行至船上,往月宫的方向走去。
角宫中,金淮推门而入。
他对坐在桌前饮茶的宫尚角行了一礼:“谷中据点传来消息,查到了关于上元节当晚的那个窃贼。”
宫少卿临行前让宫尚角查云为衫当晚为何会和宫子羽分开,宫尚角顺藤摸瓜知道了是宫子羽为了追踪偷窃云为衫脖颈上项链的窃贼才被迫和她分开,就让金淮去查关于那个窃贼的身份。
宫尚角展开信,上面写着那个窃贼是旧尘山谷里的惯犯,而且是紫衣给了他报酬让他做的这件事。
宫尚角眸色微暗:“紫衣……云为衫怎么会跑去见她?”
一个万花楼中的风尘女子,而且与宫子羽颇有渊源,云为衫作为宫子羽名义上的妻子,按理来说两人应该是唯恐避之不及才对。
宫尚角:“查过紫衣了吗?”
金淮点头:“查过了,紫衣原名叶晓,父母原本是江南富商的家奴,后来被送到了朲场,她的父兄就死在了朲场,于是人牙子把她卖到了万花楼,取名紫衣。”
朲场就是权贵闲暇的游戏,把人放在一个场子里,当作动物狩猎以此寻乐。
但云为衫跑去见紫衣若只为了争风吃醋,就没必要演那一场与贼遭窃,支开宫子羽的戏码了。
宫尚角垂眸沉思:“派两块玉去万花楼盯着。”
金淮俯身:“是。”
宫少卿望着天上的明月,心想这时候以宫尚角的能力应该已经怀疑到万花楼那里了,跟宫尚角这样的人共事,只要稍稍提醒一点,不用自已太费心思,就能做出令自已满意的事。
随着船慢慢停靠在岸,月公子身后划船的暗卫突然将竹竿袭向宫少卿,同时,月公子对一边的宫远徵出手,四人就在平静的水面上打了起来。
宫少卿侧身躲过他从竹竿中抽出的刀,拔出自已身上的刀来与他相对,水面上很快结了一层薄薄的冰,宫少卿使出了拂雪三式。
那暗卫很快不敌宫少卿,节节败退,最后被宫少卿一掌拍倒在水中。
他抬眸看向还在针锋相对的月公子和宫远徵,两人似乎都下了狠手,特别是宫远徵,指缝中藏着毒针,暗器从另一只手中发出朝月公子袭去。
月公子弯腰退避,锋利的暗器将他飞扬的发丝削下来一截。
月公子凛眸,反手一掌拍在宫远徵的胸膛上,扼住他的脖颈,将不知道什么东西塞进了他的嘴里。
宫少卿微微蹙眉。
他们两个这架势,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宫少卿出声阻止:“行了,别打了。”
月公子闻声先停了手,宫远徵看着他冷呵一声,收了手中的暗器。
宫远徵突然蹙眉,察觉到了体内的异常,他看向月公子,咬牙切齿:“你对我做了什么?”
月公子挑起一边唇:“此毒药名为蚀心之月,第二域试炼,闯关者必须在毒发之前制作出解药,否则,中毒者会受尽折磨而死。”
宫远徵抬起手,自已的经脉上已经慢慢发出黑色的毒丝。
宫少卿将手覆在他的手上:“这么冷?”
宫远徵紧紧抓住宫少卿的手。
月公子的目光移到宫少卿被紧紧握住的那只手上,久久没有移开视线。
宫少卿出声,将走神的月公子拉了回来。
宫少卿看着他,重复:“我问你,多久发作?”
月公子看着宫少卿的眼睛,偏头错开:“可能是三天,也可能是一个月,看你能不能找出所中之毒究竟是何物了。”
他们跟着月公子来到一桩阁楼上。
月公子:“这里是月宫收藏的所有药谱和医书,可以随时供你查阅,少卿公子天资聪颖,相信一定可以参透蚀心之月的奥秘。”
月公子继续道:“书架下方专研体内痛症,中间则是体外伤症,最上层则是解毒制毒之法。”
宫少卿看着面前不知凡几的古书医典,一时间没有说话。
宫远徵语气不屑:“说这么多干嘛,我根本不需要看这些东西,天下还没有我解不了的毒。”
月公子点点头:“你可以试试。”
他的话音刚落,宫远徵便感觉到心口一阵刺痛,他紧紧蹙眉,一时间额头上冷汗密布。
宫少卿见状蹙起眉来。
宫远徵感觉腿上发麻,那一瞬间他没坚持住,直直的跪在了地上。
月公子看着去扶宫远徵的宫少卿,脸上一阵薄凉。
宫少卿看着月公子转身离开,宫远徵紧紧抓着他的衣襟,咬着牙泄出几声“哥哥”。
宫少卿低头询问他:“什么感觉?”
宫远徵咬唇:“疼,麻,还有冷。”
宫少卿:“还能动吗?”
宫远徵摇摇头。
下一刻,宫少卿直接揽着他的膝窝将他抱了起来,宫远徵瞪大眼睛,惊惶未定看着他,话都说不利索了。
“你……你……”
宫少卿面色如常抱着他往早就准备好的卧房那里走,将他稳稳的放在床上,垂下的发丝扫过宫远徵的脸,宫远徵的心怦怦跳个不停。
之前,他以身试毒,有时候会直接吐血昏迷,醒来后依旧在冰冷的地板上,而如今,却有人会抱他到床上去,给他盖好被子,细心的掖好被角。
宫远徵的眼眶不知不觉就红了。
宫少卿恰好看到,他低着头看着他,一会儿后,淡淡道:“怎么哭了?”
宫远徵摇摇头,用手揽住宫少卿的腰,将头靠在他的腰腹上。
宫少卿垂眸看着他的脑袋,抬手摸了摸。
宫远徵靠在他的身上,无声的划过一滴泪。
不知过了多久,宫远徵再次睁开眼,已经是入了夜。
他发觉身上的痛症都消失了,但他能感受到他体内内力紊乱,应该是蚀心之月的缘故。
他走出屋门,看到了在书架旁坐着看书的宫少卿。
他的发丝自耳边垂落,桃花片片垂落在他身侧,宫远徵站在那里,看了好久好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