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假如我是无锋呢?

云为衫紧紧盯着宫少卿,生怕从他的眼睛中错过一丝一毫,现在她望着他的眼睛,意识到自已的猜测没错。

宫少卿放下了手中的毒酒,看着她,面带笑意:“何出此言?”

云为衫:“你并非宫门子嗣,而是老执刃在外出时捡到的孩子,这本就很可疑了,而且你难道没发现吗?你喝完茶习惯性的将茶杯倒扣在桌上,我只有在无锋时见过我的寒鸦这么做。”

宫少卿双手环胸,手指点了点胳膊,看着她没有说话。

云为衫继续道:“那日在万花楼,我问我的对接人宫门中还有没有别的无锋,他们没有否认,当我问那个人他是何等级的时候,她给了我一个不屑的笑,说我没资格知道。可我从她的眼中看到了淡淡的崇敬。”

云为衫的眼睛上下打量了一番面前这个神色淡然的黑衣男子,道:“那时候我就知道,那个人身份一定很尊贵,至少比魍的等级还要高。”

宫少卿的嘴角勾起一抹薄凉的笑。

云为衫:“魑魅魍魉,你如果不是魉,那就是无锋的少主。”

宫少卿似乎是来了兴趣:“哦?无锋还有一个少主?”

云为衫不着痕迹的皱了皱眉。

他这反应……不,自已猜的一定没错,宫少卿一定是无锋的少主,他这是装出来的。

云为衫:“无锋的首领点竹孕有一子,是无锋所有刺客供认不讳的少主,可我的寒鸦告诉我从很多年前他尚在襁褓之中时,就死了。”

宫少卿轻笑一声:“他都死了,我又怎么会是他?”

云为衫盯着他:“承认吧,宫少卿,点竹骗了我们所有人,她设计让你被宫鸿羽捡到带你进入宫门,让你在宫门长大,没人会怀疑一个自小在宫门长大的养子。”

宫少卿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云为衫,你不该进无锋做刺客,你应该去编撰话本。”

云为衫没有笑:“是吗?你真的不是无锋的少主?”

宫少卿嘴角的笑意淡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无限的冷漠,他的那双眼睛冷冷的看着云为衫,像是黑暗中隐藏在草丛里伺机而动马上要扑出来击杀绵羊的豹子。

云为衫的心不由自主的紧张起来。

她本来想借着此次机会逃出地牢,却忘了如今自已的处境。

她现在,活脱脱就是一只待宰的羔羊,而宫少卿是拿着屠刀的刽子手。

她不安的拽动着自已的手,试图挣脱锁链。

宫少卿的手中不知何时出现了一把刀,那刀刃极利,在昏暗的地牢中也能闪出幽幽的光,他慢慢走近自已,直到冰凉的刀刃贴到了自已的脸上。

云为衫的胸膛起伏着。

宫少卿冷冷看着她:“你话太多了。”

云为衫强行压住自已心里的不安:“将死之人,其言也真。宫少卿,若我在临死前跟他们说你是无锋的少主,尽管他们当时不会相信,可事后必会查探清楚,一句话后,我死了便死了,可你……就要惹上大麻烦了。”

宫少卿看着她,缓缓勾唇,手上的刀却慢慢竖了起来,刀刃向内,云为衫感觉到自已的脸上一阵疼痛,随即闻到了血腥味。

对上宫少卿那双凉薄的眼,云为衫吞了吞口水。

宫少卿声音冷淡:“你在威胁我吗?”

云为衫不安的喘着气,一颗心都要跳出来,她慢慢摇头:“我们可以做一个交易。”

宫少卿看着她,没有说话。

云为衫继续道:“你放我走,我离开宫门,不会出现在你们任何人面前,以后无论宫门和无锋发生任何事,我都不会参与。”

宫少卿摇摇头:“云为衫,就算我现在杀了你,你觉得我会受到责怪吗?”

云为衫紧紧的抿着嘴。

就在此时,金淮提着一个食盒走到宫少卿身边,对他行礼:“公子,这是羽宫送来给云为衫滋补身体的鸡汤,属下拿不定主意,特来询问公子如何处置。”

宫少卿看着云为衫,目不斜视:“倒掉。”

金淮点点头:“是。”

待金淮走后,宫少卿轻轻笑了声:“他给你的这份鸡汤里应该加了百草萃,他是怕我对你用毒,护着你呢。”

云为衫垂着眸子,听着宫少卿的话,想到那日宫子羽给自已的百草萃,莫名的心中有些刺痛。

宫少卿轻声:“他是真把你当他羽宫的人,可惜,你对他从未有过真心。”

他放下了刀,转身离开时回头看了云为衫一眼:“而身份,不该是桎梏你心之所向的枷锁。”

云为衫看着他离开的背影,紧紧抿着嘴。

宫远徵一直在地牢外面等着宫少卿,每次宫少卿审讯犯人,宫远徵就蹲在门口等他出来。

宫少卿看到宫远徵,语气有些无奈:“不是跟你说地牢阴冷,以后不必等我吗?”

宫远徵看着宫少卿的眼睛亮晶晶的:“哥哥这是心疼我吗?”

宫少卿哼笑了声,没有说话,尽管如此,宫远徵依旧很高兴。

宫远徵跟在宫少卿的身边,问:“哥哥,审出什么来了吗?”

宫少卿摇摇头。

宫远徵眯眼:“无锋的人,既然什么都不肯说,那舌头也没有留着的必要了。”

宫少卿挑挑眉,语气随意:“对无锋的人那么狠?”

宫远徵“哼”了声:“对他们何须心怀怜悯,都是一群穷凶极恶之徒,我恨不能把他们都杀之后快。”

宫少卿唇角微勾:“那倘若我是无锋呢?”

宫远徵狠狠一蹙眉:“哪有这种假设?”

宫少卿站定,与宫远徵四目相对:“远徵,如果我是无锋,你会杀了我,恨我吗?”

宫远徵看着宫少卿不似开玩笑的神色,指尖微微发麻,他咬着牙,一字一顿:“你在说什么?”

宫少卿收回目光:“胡乱说的。”

宫远徵的胸膛起伏着,他紧紧箍住宫少卿的胳膊,咬着唇看着他,眼眶中不知何时有了泪水:“你以后不要再胡乱跟我说这些。”

宫少卿抬手拭去宫远徵眼角的泪水:“好,不说了。”

尽管知道宫少卿只是在跟他假设开玩笑,但宫远徵不知为何还是觉得心很痛,不知不觉,他的眼中带上了自已都未察觉的悲伤。